诺诺不语。 江璃仰了头,不去看他们,冷声道:“说实话,朕可以给你们个痛快,说假话,有的是刑罚器具等着你们。” 随从低声道:“没……那时有人说,生前刺出来的伤口跟死后刺的不一样……” 江璃的瞳孔骤然放大,不自觉地向后趔趄。 宁娆忙扶住他。 他的神色沉痛且惨淡,有一瞬痛极了的惘然,但很快,回过神来,去拨自己腰间的佩剑。 利刃犹如银龙啸然出鞘,直逼向那两人的脖颈。 宁娆忙拽住他的胳膊。 她用尽了全力,那剑仍然寸寸前移,直抵命脉。 她急了,忙说:“你不是想要让事情清清楚楚吗?单凭这两个随从的话算什么清楚?谁知道他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再者,若是这事是真的,端睦公主来了之后不承认怎么办?到时既没人证,又没物证,你难道要把南太傅从地底下挖出来再验一遍吗?” 剑锷在颈脉前一寸戛然停住。 江璃的胳膊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神情痛极仿若锥心,恨极仿若要毁世。 宁娆小心地把剑从他手中抽走,侧身抱住他。 她冲堂前禁卫吩咐:“把这两个人带下去,仔细看管。”掠一眼哭得梨花带雨极近崩溃的南莹婉,又道:“把南贵女也带下去,小心照料。” 末了,又冲崔阮浩道:“劳烦大黄门领着人都出去,不要靠近这里。” 禁卫和崔阮浩早已吓得噤声,听见宁娆这样说,忙躬身告退。 人全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前堂,只剩江璃和宁娆两人。 宁娆将下巴搁在江璃的肩膀上,柔声道:“景桓,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我让他们都走了,不会有人看见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璃的身体颤得厉害,仿佛用尽了力气在隐忍,可一听到这句话,却似河沿陡然决了堤,泪无声的流下。 起先只是默默地流泪,慢慢地哭出了声,哽咽伴着如注的泪泉,仿佛要把他自小到大所受的委屈、痛苦、离殇全都哭出来。 宁娆揽住他,让他坐在地上,靠进自己的怀里。 他仍旧在哭,仿佛是被触开了阀门,那些往日艰辛的隐忍在此刻全都不堪一击,非要酣畅淋漓地哭出来才肯罢休。 良久,天上星河斑斓,浮光如掠。 宁娆抱着江璃,沐在堂前星光里,慢慢地说:“哭呢,是人最基本的本能,再正常不过。凡是人,都会哭。你是天子,可首先得是人,既然是人,那就可以哭。” 江璃歪身靠在她怀里,眼皮红肿着,缄然不语。 “你经历了这一些,能走到今天,那真是非常之不易了。普天下,也不会有比你更坚强的人了。可话又说回来,若是有人遇到今天这样的事都能无动于衷,那这人当真是狼心狗肺了。” “所以,你会哭,说明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宁娆紧搂着他,摸了摸他的鬓发,幽幽地说:“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你是天子啊,生杀予夺全在你一念之间,所有人都要看你的脸色。其实,最艰难的时候你已经熬过来了,只要你好好的,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言罢,她有些怅惘地叹气:“可惜啊,在你最无助最艰难的时候我没能认识你,若是那个时候我就认识你,就能陪在你身边了……” 江璃本在默默出神,眼神都发直,听到她的话,自她怀里仰头:“你要是早就认识我了,能怎么样?连我都没法改变的境况,你有法改?” 宁娆微微一顿,突然笑了,垂眸看他:“我可以把你拐走。”她眼里挑着狡黠灵动的光:“我把你拐走了,就不是你父皇不要你,而是你不要你父皇了,我们找个地方快快乐乐地生活,过得比任何一个人都好,气死那些陷害你抛弃你的人。” 江璃情有所动,愈加深凝地望着她。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你要好好的,想得开一些,让自己做这世上最幸福的人,那些入了地狱的坏人偶尔一睁眼看看人间,见你过得这么好,肯定是要气死了。可是……你若是执拗于过去,耿耿于怀,始终放不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