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庙里的第一次相见。当时掀开他的帷帽、打断他调息,冷不丁钻进来的便是这样一张生动妖冶的面孔。 如一朵色彩斑斓的花苞扑通坠入无色的冰潭内,溅起的水花,许久才下落。 徐千屿说第一次见面,便很仰慕他。 他追溯自己的心迹,初见时若不合眼缘,后来的许多事情,是无法发生的。 站在今日想过去种种,竟然能从寻常平淡中添出许多意味。 徐千屿见沈溯微眸中忽而蕴了一瞬笑意,有如流光闪过,不由睁大眼睛。 沈溯微没打算解释,只看着她道:“给你画个花钿,要么?” 徐千屿从前见过他给女身上妆,和南陵的妆面不同,不知是哪里的风格,很是淡雅矜贵,马上自己撸起头发,抬起白皙的额头:“要。” 沈溯微便拿过胭脂盘,拿笔蘸蘸,仔细与她描绘。 徐千屿在镜中一照,那是一朵浅红色的菩提花,盖住了额上朱砂。模样熟悉,似乎在哪见过,但死活想不起来。沈溯微见她疑惑,想她是忘了,便没有提醒。 出了门,徐千屿还在思索。 直至走到街上,徐千屿终于想起来。这菩提花,是她去野庙中当代班庙娘娘那一日,狐狸给画的。 沈溯微原本静默地走在身边,熙熙攘攘中,徐千屿忽然牵住了他的手。 他垂头,戴帷帽的少女仰头看着他,不必看便知她在笑。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徐千屿翘起的嘴角慢慢放下,警惕地向他身后看:“师兄,你看那边。” 两人向远处看去。 街市两旁酒旗与茶肆无数,喧闹声与蝉鸣交织在一起,伙夫扯领,妇人打扇。徐千屿戴着帷帽,更感觉闷热的空气笼罩不去。道边挂杆上垂下许多红色长灯笼,风将灯等笼轻轻摇晃,上面积雪抖落下来,下面的板车上的积雪早已堆成小山。 上面顶着一个雪球,被塑成一个没有五官的雪人。雪人被烈日照着,竟然分毫不化,近乎发青,阴沉沉地藏匿在闹市中。 这不就是花子媚费尽心思想找的最后一只雪妖吗? 那板车的主人从茶摊走出来,呆呆地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雪人,又看向灯笼上抖落的积雪,想不通是谁在捉弄他,伸手将雪人用力一推。 雪人应声而倒,那人来不及叫一声,霜白自手上蔓延,被冻成冰雕。 徐千屿身上金红色的剑气席卷击出,离火瞬间将冰雪融化,伙夫身子软倒,栽在板车上。雪人寸寸融入地下。以板车为中心,绽放出五道霜花,冰凌如倒刺般翻起。周围的人吓得粉碎茶盏,惊叫起来,四散逃窜,瞬间让出一大片空地。 那些倒刺状的冰凌纷纷摇晃断裂,忽而化作漫天剑雨,将两人包围。 徐千屿拔剑,闭目以“杀气交感”的神通感知,叮叮击碎冰凌。这些剑影快得惊人,尖而薄,尾拖水汽,发出尖锐的剑啸,不像是魔物,倒像是顶级的修士。 幸而她剑带离火,一触及这些剑,便令它破碎蒸发。 她打完后方才留意,这些杀气与她以往见过的玫红杀气不同,全是青焰,犹如滑过夜空的磷火。 青色的杀气她见过,在沈溯微的剑上。据说那是水火灵根带来的杀气。 徐千屿颇感不妙,已被沈溯微向后一拽。冰寒的杀气拂面,刚才融化掉的剑阴魂不散,再度凝结,就像蜂群一般从她面前飞过。 沈溯微凝空中水汽为巨剑,在空中嗡然化成千万把小剑,与冰凌对击。最高阶的剑术是一种顷刻间的计算。空中的每条轨迹都确保一致,杀伤力最大,能正面将对方撞碎。 徐千屿心想,师兄修水灵根冰雪道,雪妖在他面前无异于班门弄斧。若是寻常魔物,应不堪一击才是。 但两相对击,发出刺耳之声。他的剑竟然轰然破碎。幸而徐千屿持剑拦住了冰剑,将它们再度蒸发。 雪妖发出一阵嗡嗡的笑声。 沈溯微神色一凝,他在这攻击中找出一丝熟悉的味道,就好像当时他将自己的剑招教给一个对战傀儡,把它当做陪练。这魔物会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