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琏没有选择,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桓慎伤重而死, 只能强忍着那股在胸臆中乱窜的火气, 弯腰低头, 拿剪刀把被鲜血浸透的白布剪开, 待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显露出来时,她脑仁似被浓浓血气冲了一下, 下意识屏住气息。 “嫂嫂,钱太医说过,我并没有伤到脏器,不必担忧。” 青年语气平静, 隐隐还透着几分虚弱, 不像往日那般中气十足, 显然受伤也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卓琏懒得再跟他浪费口舌,她仔细回忆着钱太医的吩咐,将放在木柜中的瓷瓶拿出来, 细碎的粉末洒在伤口上, 也不知能否止住血。 “为何不说话?你对我已经厌恶到了这种程度?” 桓慎一遍又一遍地追问, 手上也不老实,攥住女人雪白的腕子,指腹轻轻捻了下。他早就知道卓氏生得好, 杏眼桃腮,朱唇贝齿,五官精巧极了,现在他毫无阻隔地触碰着腕间细致的肌肤, 那种感觉更加明显,彷如刚出锅的酥酪一般,绵软顺滑。 卓琏只觉得一阵麻痒陡然弥散开来,她浑身一震,好险没把瓷瓶扔在地上。 “桓慎!” 她沉声呵斥,以为这人察觉到自己的怒火后,孟浪的举动也会有所收敛,哪想到他厚颜到了极限,就算女子匀净双颊被气得绯红一片,他仍然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地将手腕拽到面前,那副架势,仿佛要亲吻般。 此刻卓琏真被骇到了,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喷洒在皮肤上的热气,让她不断颤抖,同时胳膊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桓慎抬头看着她,皮肉上的淡青血管离薄唇只有一指之距,卓琏挣扎不开,体内血气一股脑儿地往头上涌。 他突然笑了。 “琏琏。” 打从父母双双离世后,就再也没有谁这么唤过卓琏,脑海中久远的记忆让她不由怔愣住了。 她记得自己跟李小姐坐在教堂的台阶上,后者翻译了不少泰西的著作,有位姓萧的先生说过一句话——回忆往事使人非常愉快地感到衰老和悲哀。 卓琏倒没觉得有何悲哀之处,只是生出几分感慨罢了,她缓了片刻,才恢复如常。 “你先放开我。” 瞥见她微皱的眉头,桓慎气息一滞,鬼使神差地松了手。 伤处仅洒了药粉,尚未包好,就算卓琏再想离开,也不能在此时丢下青年。 干净的白布一层一层绕过腹部,时不时会碰到伤口,但桓慎却如同没有感觉一样,神色不变,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女子,从那双灵活的双手,看到低垂的眉眼,来回流连。 房间里并无外人,他稍一吸气,都能闻到那股诱人的甜香,刚才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好在忍住了。 将白布打上结后,卓琏终于松了口气,“好了。” “青梅雪莹都是陛下赏赐的,就算她们手脚不伶俐,也不好太过严苛。” 面上透出一丝不满,“我是伤患,难道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就凭桓慎这副人嫌狗憎的性子,卓琏还真不相信他会忍气吞声,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不能这么说,她斟酌着用词: “若你真不喜青梅雪莹,倒不是没有法子。” “何种法子?” 卓琏唇角微抬,杏眸中透出一丝得意,“圣人共赏赐了四名丫鬟,还有两个叫鸳鸯黄鹂,乍一看也颇为乖巧,若小叔不嫌弃、” “嫌弃!我不想让那些下人伺候。”桓慎不耐烦地打断。 剩下的话被堵回了肚子里,卓琏挺直腰背,将沾血的布条扔进盆子里,端着往外走。 “夜里还要换药,琏琏可别忘了!” 卓琏抿了抿唇,只把这话当成耳旁风。桓慎对她的心思本就不该存于世间,及时扼杀于摇篮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要是为外人所知,她恐怕会被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桓母站在堂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