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一对一对前后走进了热闹的街中。 沈斯觉走在前面揉着手臂,像小媳妇一样:“我知道,你不就是不想让我瞎说话,那也不用拧这么重啊……” 云雀看他一眼,口是心非:“说一句老大不小你这么激动干嘛,她是没说错。” 他突然正色:“怎么没说错,我不许别人这么说你。” 这个时辰店铺都开张了,叫卖声也此起彼伏。可沈斯觉的声音一点都没被掩盖,清清楚楚地传进了云雀的耳朵里。 元琼跟在两个人的后面,顿觉神清气爽,愈发觉得自己做了好事一桩。 “对了,”她看向身边的徐夙,“你刚刚和小云姐说什么了?” “上次围猎的时候二皇子差点没命,是公主救的他。” “嗯,然后呢?” “然后臣告诉她,二皇子那次之所以会被狼袭击,都是沈斯阙设计的。” “你说什么?”元琼一惊。 沈斯觉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十成里有七成的把握,”他淡淡说道,“沈斯阙心机和野心都太重,以前有沈迹牵制,后来沈迹死了,晋王必然想要再扶一个,其他皇子都太小了,剩下的只有这个被他特意养出来的二皇子,好操控又单纯。” 沈迹还在的时候,沈斯阙当然乐意依晋王之言,把他的弟弟养得无忧无虑的,少一个与他抢皇位的人,也能在晋王面前表现一番。后来沈迹死了,沈斯阙怎会看不出晋王想要扶沈斯觉的想法。 上次魏如晏告诉他,是沈斯阙让沈斯觉去的围猎场南边,而魏如晏到时又是沈斯阙先一步到达,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沈斯阙是为了去下第二次手的。 这也就是为何,沈斯阙当日对小公主下了手。 因为她坏了他的事。 元琼琢磨着那句“十成里有七成”:“那剩下三成呢?” “云雀不会去深究余下三成,”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到底是谁要害二皇子其实并不重要,重点在于有人要害他这件事。而且哪怕这件事不是沈斯阙做的,要想让云雀动摇,也必须让这件事赖在他的头上。” 元琼似懂非懂:“为了让二殿下的处境听起来更加岌岌可危吗?” 徐夙点点头:“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这样便能把二皇子放在云雀的同一边。” 在云雀心里,沈斯觉是沈斯阙的弟弟,必然是在沈斯阙的那一边。就算沈斯觉再示好,她也过不去心里那个槛。 但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就都站在了沈斯阙的对立面。 而从他发现云雀和小公主同路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到底不是个合格的刺客。 所以这一次面对她喜欢的人,她更不可能狠心地放任沈斯觉不管。 元琼脑子转得也快,没一会儿就明白了过来。 又想起怪不得刚刚徐夙才会问小兔子皇子是不是亲手熬的粥,他是怀疑有人在吃食里做手脚。 指腹轻摩间,徐夙几不可察地吐了口气。 也幸好云雀不是个合格的刺客,才得以护了小公主这么些年。 “公主呢?”他问道。 “嗯?” 徐夙望着前面两个人:“方才出门前,公主和云雀单独说了句话。” “哦,那个,我倒也没说什么……”如此谋算人心之后,说起自己的话,元琼倒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让小云姐给二殿下一个机会,也再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机会。 他在心中默念。 两人又并肩走了两步,徐夙才接上她的话:“那臣呢?公主可愿再给臣一个机会?”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看她,就仿佛在说什么不太重要的事情,只是他此时理袖子动作不太自然,不知是在拂去袖子上的褶皱,还是在掩盖什么情绪。 元琼一下子呆住了。 她突然想起,长公主也这么说过。 ——可是你还是喜欢他,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呢? “什么机会?”她心里打鼓。 “一同回赵国的机会。”他如此说道。 瞬间,元琼空空的心不知道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好像不用再怀疑徐夙是不是喜欢自己了。可是她还是没底,还是不敢和他在一起。 从发现那堆冢的时候,她就明白了,长公主希望她能让他活下去。可是这个手上连线都没有的人,这个对自己都无情到死的人,她真的可以吗? 远远地传来云雀的轻斥声。 抬眼看去,两人走至桥头,那桥上有积雪化成了一滩水,路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弄脏了衣摆。只见沈斯觉不顾身份地蹲了下去,说要背她,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元琼的心头忽然一阵感动,她忍不住笑起来,眼睛有点发酸。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试探地对徐夙说道:“你也背我过那桥,我就考虑考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