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愣了一下,目光移到我脸上:“沈非,难道你们不想知道真相吗?” “想知道。”我冲他点头,“但由你说出来的真相,本就不一定是真正的真相。” 说完这话,我瞟了一眼碟子里的食物,似乎邱凌也已经吃了不少,这顿午饭继续下去,反倒会越来越如邱凌的意愿,进入心理博弈的战场。 我将杯子再次往前送了送:“喝口水吧!” 邱凌将头歪了歪,看我的表情变得陌生起来:“嗯!沈医生,我如果不喝呢?” “哦!”我应着,将手往回收了收。接着,我将杯子抬高到了和他眼睛平齐的位置,再将杯子缓缓倾斜,让液体开始往下流淌。 我没有去观察他在这一刻所呈现的表情,因为我在与他的整个对抗过程中之所以始终被动,就是因为我始终一厢情愿地想要了解与琢磨他。但实际上,我如果不去尝试了解他的话,那,是不是他便需要想尽办法让我注意他留意他呢?就好像我与他的对抗,最初缘于他所做的那么多骇人听闻的罪恶。 我站起,将那黑布套一把抓起。海绵耳塞在我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间被快速搓成长条,并被我熟练地塞入了邱凌耳朵里。 邱凌闭上了眼睛,放任着我的行为。最终,布套被我套到了他头上,整个世界再次变得与他无关了。 我大步走出里间,面前是冲我微微笑着的邵波以及瞪大眼睛的古大力。我拉了一把椅子,坐到餐车前吃着食物,我缓缓地咀嚼,感受着其间的滋味。 李昊从里间缓步走出,他倚靠在门边,对我开口说道:“沈非,你变了。” 我“嗯”了一声,接着抬头看他:“变得好了,还是坏了呢?” “我也不知道。”李昊耸了耸肩,“但是肯定比你登上野神丸时好了。只是,这种好所呈现出来的举动里面,却又让我觉得有点像……”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硬生生地缩了回去。 我端起餐车上的那杯椰汁,一口喝光。然后站了起来:“有点像邱凌吧?” 我扭头看了邵波一眼,冲他笑了笑:“邵总之前也这样说过。”我边说边朝门口走去,伸手握住了拉手:“我回房间睡觉去,晚上11点我再上来。” 我跨出了门,扭头对他们三个继续说道:“盯好邱凌,这家伙贼得很。” 我拿了床毯子,将阳台上的睡椅放开坐了上去。阳台的前方可以看到远处的沙滩,人们在沙滩上奔跑、打闹。本来蔚蓝的天空,此刻变得有点发灰。我有一种预感——即将发生什么,但我又捕捉不出端倪。 但,我是一名心理咨询师,我不可以被太多灰暗的东西浸染。尽管思想本就是一块海绵,它在不断地吸收。我想,我需要安静下来,不去细究关于邱凌、关于乐瑾瑜、关于岩田,也关于文戈的一切一切了。因为我需要放空自己,任由一些思绪画面在意识世界里,以正常的方式行进。那么,它们便会缓缓地流淌向一扇门,并从那扇门里滑向深渊。而那个深渊,便是潜意识的世界。 我微笑着,因为我放眼见到的,是晴朗天空下晴朗的人们在我眼前愉快地生活着。亚热带的年初有着一丝丝凉意,我将毛毯拉到胸膛位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独自面对的战场 因为之前两晚都没睡好的缘故,这个午后的松弛,让我一直睡到了6点。再次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空中不知道何时弥漫上的厚厚的乌云,但还没有雨点落下。我看了下旁边放着的调成震动的手机,上面有一个陌生的手机来电。我没有急着回电话过去,不急不躁地走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 我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拿起手机回拨过去。这是一个属于海阳市的手机号码,尾数是“520”。或许,这是某位多情的丈夫送给妻子的礼物吧? 铃响三声后,电话被接通。 “你好!请问刚才是谁找我?”我客套着,并补上一句,“我是沈非。” “冒昧给你打电话,希望你不要介意。”话筒那边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又冷得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得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