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块黑色表盘的劳力士。 容朗这时才察觉李唯安今天的种种表现相当怪异。 可即使心生疑窦,当年没有经历过什么人生风雨的容朗还没意识到,唯安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不是对猫说的,而是对他的祝福。她不是来委托他照顾猫,而是来和他道别。 她今天说,她父亲,在馨宁离世的第二天身亡,她来和他告别前刚刚得知她父亲的死讯。 显而易见,她父亲的死也是一场意外。 回到酒店,唯安正站在镜子前摘胸前的别针,容朗忽然从她身后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颈窝上。 他一动不动抱了她一会儿,轻声说,“唯安,对不起。” 他握住她的手,把那只别针取下来,放在镜台上,又贴在她耳边说了一次,“对不起。” 唯安小声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他收紧双臂,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我……我没想到,那天……唉,唯安,你都经历了什么啊?” 他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喟叹。 “我看到那块表之后,也有过疑心,可是我没想到你是来和我道别的。我等了一周,等着你回来,可你再也没出现……我以为,开学了,你总会回来的,可是——连唐老师都不知道你去了哪儿……”他等呀,等呀,就像神话中在海底等待了三千年的,最初,他许诺谁救他脱离苦海,就给救星无尽的财富,到了后来,希望变成绝望,再变成痛恨……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父亲……对不起,唯安。” 唯安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想起那一天的事还会让她瞬间落泪,她早就对自己发过誓,绝不再为这事在别人面前落泪的。 她捂着脸,不想看到镜子里哭泣的自己,她想转过身,可也不想让容朗看到她这个样子。 她挣扎一下,可容朗把她的头按在他胸口,摩挲她的后颈,“没事了唯安,都过去了。” 她正要站直,推开他,不让自己现出这种“无助哭诉”的可怜相,忽然又想起,那一天在海边,她已经在他面前哭过一次了! 为什么?为什么在容朗面前总是会变得软弱?真是令人无地自容! 唯安正和心里混杂点怒意的羞耻纠缠,陡然发现容朗把双手托在她腋下,似乎想要把她像抱小孩那样抱起来—— 唯安容朗又亲亲她额角,用那种安慰小孩子的语气说,“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低头看看她,“唯安,我已经长大了。” 唯安有一秒想对容朗大吼,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这十几年来,谁都没对李唯安这么说过话!可是一看见容朗的眼睛,她就知道,不行。到口的话变成了一声带着浓浓鼻音的“嗯”,和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忽然释然了,像是一直绷在肩膀和脊椎让她无论何时都保持冷静自持的那两道线忽然离她而去了,她身体里那个无时无刻都拧紧的发条也不见了。 她恢复了肉身。 容朗摸摸她头发,又亲吻她太阳穴,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说,“对不起,那天你来见我的时候,一定是在忍着不哭。我竟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唯安鼻酸眼涩,是啊,她确实是一直在忍着。事实上,那天,得知噩耗之后,她几乎就没再哭过。 第64章 64 从母亲的葬礼回来, 唯安疲惫极了。 她想起当年, 馨宁姐去世的第二天, 她也是这样, 凌晨四点多就醒了。 但程律师不让她出门, 她急道,“那我的猫怎么办?” “把钥匙给我,我会派人把它带过来。”程律师脸色不是很好, 仍耐着性子跟她说,“你也说了, 这很可能不是意外。” 唯安的心因为愤怒和疼痛剧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