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渡布局太深,把嵘儿牵扯在里头。 嵘儿这个年纪,大事想来是参与不上,小事却也不是做不得,真被李渡哄着劝着去做些无法挽回的事,那真是往她心窝里插刀子! 这几天,晋王妃在佛前磕头,求的都是李渡兵败如山倒,速战速败,早死早了! 只要李渡死了,李嵘又没有做出任何不妥的举动,那他们娘俩就能好好生活下去。 皇太后允诺过她。 她知道,把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并不能万无一失。 可落到这般田地,除了相信皇太后之外,晋王妃也没有太好的法子。 晋王妃伸手把儿子抱在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 如若只想求自己与娘家的平安,她现在并非束手无措,她可以直接抛下李嵘,李嵘的所作所为都与她无关,她从头至尾都是被瞒在鼓里的。 可她又怎么能舍得呢? 嵘儿是她的亲儿子! 但凡能有救嵘儿的机会,她怎么会视而不见? “母妃,”李嵘垂着眼,问,“什么都别想,什么也不用做,我们慢慢等着就是了,反正我们也只能等。” 晋王妃眼眶一红。 是啊。 只能等。 等李渡的结局,也等他们娘俩的结局。 看顾的嬷嬷过来,禀道:“平亲王与辅国公来了。” 晋王妃忙放开了李嵘,抹了下眼角,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狼狈。 李嵘看向大门,对进来的两人问了声安:“平叔祖父,辅国公。” 面对晚辈,平亲王很是宽厚。 让人搬了把椅子来坐下,他拉着李嵘的手细细问了许多。 出城那天的状况,在庄子里如何,又是怎么跑出来的,在山里吃了多少苦…… 徐简陪在一旁,听李嵘一一回答。 越听,越有一股奇怪的感觉。 李嵘的答案没有任何问题。 十一岁的小少年,又是伶俐的,说话有点小大人的意思,口齿清楚,条理明确,从头至尾说得很顺畅。 可就是,太顺畅了。 顺畅到几乎与徐简前些时日来问话时相差无几。 这个“无几”,不是单指内容,还包括了言辞用语。 徐简不由多看了李嵘几眼。 在顺天府待了不少时日,从前也累积了许多经验,徐简在“供词”一道上多少算是有些心得。 一份供词,今天说与明天说,对小吏说与对府尹说,势必会有一些区别。 这是极其常见的事情。 口述,从来就是一个补充的过程。 如果次次都相差无几…… 用单大人的话来说,就是“你小子跟本官背书呢?” 现在,李嵘就给了徐简一种背诵的感觉。 明明时隔多日,明明问话人的身份截然不同。 他徐简问话,是问案调查,平亲王来问,是一副长辈与晚辈唠家常,口吻语气大相径庭。 这么明显的区别之下,李嵘的回复却大差不差,怎能不是个“怪”呢? 当然,仅仅以此来判断李嵘有问题,倒也不充分。 一来,侄孙儿与叔祖父,亲戚是亲戚,可要说多亲、却也未必,长辈要唠家常,小辈刻板应对,也是见怪不怪了。 再者,李嵘的确准备了一套完整的说辞。 兹事体大,他又是逃回来的,被人怀疑亦在情理之中。 为了自证清白,他必须把事情都总结好、记清楚,确保无论谁问起来都不出错。 小少年嘛,有这份心,自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想求个平安与周全,背书也是一种手段。 平亲王问了不少,末了拍拍李嵘的胳膊:“吃苦了,这段时间好好休养。 你父王是你父王,你是你,你既不想跟着他造反,往后就与他划清界限。 别的事情,叔祖父不敢说,只一样能答应你的。 你孝顺你母妃,与你父王再无瓜葛,叔祖父能护你与你母妃好好生活。” 李嵘咬着唇,点了点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