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下三流之等,或者他乡来而无籍贯、本家中却无亲故的人,都是有可能的呀。” 段崇说:“义庄那里也查不到尸源。既然从受害者一方难以追查,就从凶犯着手,将官窑的账册取来,按照陶罐流向逐一排查。另外,你们两个去烟花柳巷里打听打听。” 你们自是指杨、裴二人。 傅成璧听闻烟花柳巷四字,脸色一红,心里却是纳闷了,“为何要去章台处寻?” 段崇俊眸渐起笑意。两人迄今言语不过几句,傅成璧每每都占着气人的道理,谈及案情时也多有见解,这回还是头一次脸红地问出疑惑。 傅成璧见他轻漾起笑容,不知为何心跳漏了一拍,脸上愈发烧得厉害,怎么都按不住腾升的热意。 段崇轻道:“原来还真有傅姑娘不知道的事。” 傅成璧以为段崇是在讥笑她好显山露水地卖弄,挑衅地回道:“自然,只是不知道的比知道的少一些罢了。” 杨世忠和裴云英俱笑了笑,互相对视一眼,裴云英则解释道:“女儿香是指青楼女子身上的香气,陶罐药酒中掺有她们常用的胭脂水粉。” 傅成璧不知这青楼女子和她们寻常姑娘家用得胭脂水粉有甚么不同,正欲张口再问,又触及段崇调笑的眼神,想问的话又都咽了回去,漫不经心地说:“哦。” 此时外方天已大黑,雨水顺着屋檐倾泻,织成细细密密的雨幕,纷杂的雨声衬得夜格外的漫长而宁静。 杨世忠笑道:“如今正是去烟花柳巷寻人的好时候,云英,咱们也莫耽搁了,今日大哥请你吃顿花酒。” 这还是头一次见人将去青楼一事说得这般坦坦荡荡又理直气壮的。裴云英含笑答应,与段崇行礼后就随杨世忠出了门,随手捡起门前竖立的油纸伞,身影渐消在茫茫雨夜当中。 事已至此,就不是傅成璧能帮上忙的了。如今天色已晚,她原应打道回府,谁料刚出了门,才见门口只剩下一把墨金面的纸伞,属于她的那柄纸伞不知去向。 段崇见她停在门口,问道:“怎么了?” 傅成璧咬了咬唇:“伞不见了,许是裴大人拿错了。”这时候玉壶抱着昭昭,应当还在值房里等,想不到要来接她,而且段崇这处与她的地方相隔甚远,要是不撑上伞定要淋上一段路的。 段崇闻言眉毛一挑,起身走过来,果真见门外唯有他的伞还在。 段崇轻叹了口气,撑开黑鸦鸦的乌金伞面,支到傅成璧的头顶上。傅成璧猛觉得他身上的味道覆压下来,涌入鼻尖,将她一下包围得严严实实,身上隔着麒麟官袍透出的温度,似能将凄风冷雨中的寒意融化掉,落在袖子上的尽是绵绵雨丝。 段崇的声音不轻不淡,响在上方,“我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段崇:感谢裴云英助攻! 裴云英:小场面,小场面,都坐下。 第6章 罗刹 眼见快要入秋,雨下起来潇潇扬扬的,卷裹着料峭的寒意。路旁青石盏灯的烛光教风催得黯淡摇曳,两人缓步踏在濯湿的石板上,段崇刻意与她保持着礼节内的距离,让墨金伞显得有着应接不暇,摇摆不定。 路还没走出去多远,段崇肩上已经濡湿一片水迹。 傅成璧沉思了好一会儿,忽地灵光一现,同他说道:“段大人,还有一个疑点,凶手处理尸骨的方式很特别。若只是为了杀人,他大可一埋了之。但他取了人骨,特意泡在罐子中,罐子里的药和酒,还有那一味女儿香,定然是凶手故意而为之。这其中一定有甚么目的,驱使他做出这样不寻常的举动。” 段崇对她此时此刻还在考虑案情的事有些诧异,他是没想到傅成璧会对这个案子如此上心,故而回答的时候要比往常多了几分耐心和温和:“此乃‘骨醉’,是江湖传说中的一种加诸亡灵的仪式,具体的目的和手法,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傅成璧挑了一下眉峰,点点头没再说话。 段崇口气轻缓,沉吟道:“看来老侯爷真教过你不少。”凡是他能想到的,傅成璧也想到了。 她想了想才明白段崇是指她分析案件的能力,一时倒没了先前在裴云英面前时的谦逊,直言道:“虎父无犬女,父亲以前担任过六扇门的‘魁君’,我自不能丢了他的脸面,否则别人还以为六扇门一代不如一代了。” 段崇:“……”怎的小姑娘在裴云英、杨世忠两人面前那般乖巧,在他面前就如此咄咄逼人?段崇想了想两人究竟结了甚么仇甚么怨,也无非是初见时,他的态度傲慢了些。 太记仇了。 段崇暗自叹息一声,认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