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一趟,佐以其他方法验证,很快就有了确切的结果。 胭脂盒中装得不是胭脂,而是“妙元春”,一种壮阳补元的药物,如果做成香料添在香炉当中焚烧,男欢女爱时可以促使情动、延进时辰。 因为药效并不强烈,甚至说是微乎及微,故而说它是春药也不是春药,说它是毒药也不是毒药,对男人来说算是有益无害。 不过妙元春的药效中有令人错生情动这一点,也让它有了另外一个名字,“相思结”。传说如果能为男子日复一日地焚香,就能以此俘获他的青睐。 可这到底是有情才能动。言恪小孩子还是赤真心性,哪里懂甚么男欢女爱的事?妙元春没能唤起他的情欲,只是让他比平常更为兴奋,性情也更加起伏不定,休息时难眠,入眠时则有神思紊乱的表征,所以才会连番做噩梦。 傅成璧不太痛快,似笑非笑地看着小福说:“你很聪明。” 将妙元春的香料放到胭脂盒里,又用了有春宫图的胭脂盒。一旦教人发现,谁都会以为她想要掩藏的是一幅春宫图,从而忽视了盒子里的东西。 秽乱宫闱,仗责二十,逐出宫外。可若是有伤皇子贵体,则直接赐死。 小福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却不怎么会撒谎。”傅成璧字字掷地有声,刀一样狠狠剜在小福身上。 小福似疼得瘫软在地,双手合十,一直在对着言恪撕心裂肺地大哭,哭着求他饶恕:“奴婢只是喜欢殿下,想让殿下多看奴婢一眼……上次是殿下救了奴婢罢?是殿下救了奴婢啊……殿下再救奴婢一次!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 言恪紧紧挨着傅成璧,站在她的身后,眼睁睁看着小福被拖下去,听绝望的挣扎和呼喊渐渐在耳边消失,可他最终甚么都没有说。 “救过她?”傅成璧目光还未收回,并未看向李言恪。 李言恪点了点头,老实交代说:“她之前做错事,要被姑姑罚去做苦役。我替她求了情,才留下来的。” “哦……”傅成璧这回看向了他,目光有些难能抑制的探究,“看来是贪得无厌了。” 李言恪想了想她,也想了想自己,“人都是一样的。”得到一点,就会不满足于现状,就会想要更多。 傅成璧起身,将人屏退后,牵着李言恪的手走到内殿当中。傅成璧怀着孩子,动作有些笨拙,言恪贴心地扶着她坐到榻上。 傅成璧问他:“侬现在知道了伐?” “知道甚么?” “谁撒谎,姐姐一眼就能看得出的呀。” 李言恪顿住,这声音分明还是同以往一样温柔,此刻却如钢刀一样刮割着他的自尊心。他握紧手掌,又蓦地松开,说:“对不起……” 李言恪从袖子当中迟钝地掏出来,在傅成璧面前张开手掌,正是那只已经丢失的珊瑚手钏。 李言恪说:“我不是要偷走的。” “我晓得呀。”傅成璧将手钏重新戴回到腕子上,嫣嫣然道。 方才她和李言恪都是在珠帘后,一时是看不出孙姑姑具体搜出了甚么东西的。见小福挨打,李言恪的神情很惊讶,同时还有愧疚。因为手钏明明在他手中,他很讶然孙姑姑会找上小福;又很愧疚,因为觉得孙姑姑打错了人,小福没有偷东西,偷东西的人是他。 而且傅成璧仔细回想,最后见到手钏的时候,它的确是在李言恪的手上。 傅成璧轻轻抚了抚李言恪的额头,“告诉姐姐,为甚么要这么做?” “一直做噩梦,让我知道身边的人不可信。要换。” 傅成璧的手凝滞在半空中,诧异地看向李言恪深黑深黑的眸子。 “宫人都是静妃娘娘安排来的,无故换人,就是不让她高兴。可如果姐姐在我宫中丢了东西,就有理由了……” 傅成璧说:“半夜去段府留宿,还有今天请我留在宫中,都是为了这个?” “不是!”李言恪急着辩解,“去段府是真得想见你,想你留下,也是真得喜欢和姐姐在一起……拿走手钏,就是一时想出来的主意。……姐姐!” 见到李言恪学会运筹阴算阳谋,傅成璧说不上喜也说不上忧,一时深有感触。 她怎么能忘了呢? 李言恪终归是姓李。他早晚要学会这些,只有运筹得更好,才能活得更长。而且就是因为姓李,他才会像李元钧,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能够毫不眨眼地利用一切的关心和同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