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恪,何以能成一国之君?” 这话,唯独李元钧能够听得懂。 在千机门,他与段崇不分上下,却唯独有一次彻彻底底地输给了他,就是在破解傀儡阵的试炼中,李元钧晚了一刻从阵中脱身而出,而段崇却早已站回了单九震的身边。 鹰狩第一次对他厉声道:“你还不如一只鹰犬。” 李元钧执着于让段崇死在刀剑阵中,就是想一雪前耻。 段崇下马,身后追随的江湖人士紧跟了一步,教他抬手止住。 他缓缓抽出骄霜,目光不断在刀剑阵中流转,心中计算着甚么,待走近了第一根弦,翻刃轻轻一碰,果真是牵一线而动全阵,整个阵法开始运作。控制兵刃,要比控制傀儡容易,而且更加复杂,难能捉摸规律。 段崇循着空档,迈入阵法当中,身若惊鸿,脚下斗转星移,闪避着四面八方袭来的刀风剑雨。 “段崇——!” 傅成璧唇齿颤得说不出一句话,泪水扑簌而下,不断扯动的腕子已经教锁环勒得青紫一片,蔓延在雪白的小臂上,极其骇人。 “别……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无论前生今世,都不值得。 ——我都不认识你,可你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 ——我愿意的。 他如何肯愿意?怎么会有人愿意呢? 她教眼泪模糊了视线,有些看不清雪雾中的身影,只怪血色刺眼,一蓬血点溅洒在惨白的薄雪上。她失声叫出来,战栗着连哭都没能哭出来,就两个苍白的唇哆嗦个不停。 却很快,哗啦啦如泰山崩于眼前,兵刃顷刻间掉落在地,激得雪沫飞扬,一时连雾都浓了些。傅成璧和李元钧皆怔了一怔,但见立在刀山剑海中的段崇微微弓着腰,一手捂住小腹,狰狞的伤口翻着皮肉,血流不止。 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段崇一咬牙,从袍角撕下长长的布条,勒紧伤口,简单止住了血。这才松开牙关,往上望了一眼,却先看向了傅成璧。 这分明是在险象环生、差一点就能要人性命的关头,他反而冲着傅成璧笑了一笑。若不是伤口还氤出了血,到底还是有些狼狈,大抵谁都会以为他是大获全胜了的,正在朝着最重要的人邀功请赏。 傅成璧方才没哭出来的一声,这会子倒是随着劫后余生的欢喜一下子哭了出来。她只恨不能拽过来这个人,在他身上狠狠咬一口,不是玩笑,也再不心疼,非要留下个印子不可,否则要怎么才能填上她心头的恐惧? 段崇抿了抿发干的唇,一步一步踏上鹿鸣台,淌过了一痕鲜血。 鹿鸣台上的风刀子一样刮割着皮肉,段崇声音不似方才清亮,却也没失了气力。 “傀儡阵学得不精,就别怪单九震不教给你。”段崇剑刃贴怀,用袖子擦净上头沾染的鲜血,很快,骄霜剑露出原本熠熠的冷辉,“天赋不行。” 李元钧神色微变,目光愈冷。 段崇缓了一口气,依旧是坦坦荡荡地评价:“不过也算青出于蓝了。” 他举起剑,“鹰隼,十招。” 李元钧已然是恼羞成怒,那种被看轻的耻辱再度汹涌而来,几乎染红了他的双眼。他拔剑而起,飞身劈头盖下,凛冽的杀意喷薄而出,如同火焰,要将眼前人焚烧成灰。 “为何?!”李元钧怒火腾腾,“明明可以破阵,为何前世会败!” 段崇心无杂念,心神皆融于骄霜当中,竭力挡下李元钧起首这可遏行云的一剑,连退七步又是移身翻剑而攻,厉声喝道:“一!” “也尝过无牵无挂的滋味么?也想一死了之?” “二!” 点、挑、刺、挥,两人剑法功底如出一辙,往后千变万化皆不离其宗。却是李元钧剑走偏锋,专挑阴狠刁钻的角度出剑;段崇却继承齐禅的剑道,招招大开大阖,看似随意却精妙无方,滴水不漏。 “你以为你死了,朝廷就能容得下江湖武林?你死了,就能证明你和她的清白?” “五!” 李元钧脸上额上青筋暴起,狞怖如恶鬼,已然不是人样。 来回又交了两招。久不见优势,他喝喊着穷扑而上,李元钧一剑劈在骄霜上,恶狠狠道,“既然早认定了自己配不上,又为何敢来接近青雀?为何要来害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