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可他惯来学会了忍耐,所以一言不发。 “疼不疼的呀?” 一定要回答么? “为甚么都不说话?在我面前,万事也要忍着的?” 谁,谁在问他?哪里有人? 寂寂长夜中,蓦地一束瑰丽的余晖穿刺进来,李元钧凝眉,逐渐张开了双眼。眼前却已不是雪漫漫的夜,远方横亘着胭脂紫与火焰橘交织的晚霞,霞光落满了整个居室。 他的手似乎是疼的,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清冽的药香从指尖泛开。 眼前的人檀乌秀发流泻下来,在明透的光影中如同水缎子似的。她轻抬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包扎系好,才轻快地仰起那张明艳无方的脸,注视着他。 “往后再别这样,左不过是件死物,哪有掉到火里还要用手去抓的?” 傅成璧乌泽的瞳仁似乎簇着火焰,一时亮极了,嗓音温凉澄净,如同美酒一般缓缓淌入人的心头。他便似饮下了这口热酒,冷透了的四肢百骸重新夺得了些许暖意。 “青雀……” 傅成璧月牙眸子仔细地看着他,“恩?还疼?” 李元钧怔然摇了摇头。 “万幸不严重,太医说养两天也便好了。这几日正好歇一歇。”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空寂。 他记得这尚是在王府当中,傅成璧才嫁给他没多久,亲手做了枚珊瑚腰佩,放在锦囊中送给他作礼物。他于书房中烧毁与其他官员来往的密信,袖子不经意间扫落了锦囊,他几乎没作任何他想就往火中去捞,腰佩完好无损,可他手上却烧得肿起了大片的燎泡。 他低头看了看缠绕细致的手掌,眼前一空,是傅成璧伶俐地起了身要走。 李元钧呼吸一紧,捉住她的手腕,力道狠极了,令她蓦地蹙紧眉头,“怎么?” “留下来陪我一会儿……”李元钧压低了声音,目光灼得人发烫。 他喉咙干涩,将她拉回到怀中,双手箍住纤细的腰。 “遵命!”傅成璧眼睛弯起来,双手捧住他微凉的脸,“今日在府上想做甚么?去宝楼可不陪你,我近来可不再爱那些字字画画的了。” “你爱做甚么?”李元钧微微一笑,文俊的眉梢多了些温柔颜色。 傅成璧略低着头,扬起下巴,神态端得无邪,“想踢毽子!从前我同兄长在庐州常顽儿,我哥很厉害的,府上的女孩子没有谁比他踢得多,连我都比不过。” 李元钧不大记得从前的时候有没有答应过这样的邀请,不过现在他却想试一试。 “你会不会?” 李元钧摇头。傅成璧嘻地一笑,“那我这次定不输你了。” 庭院中,晚霞的余晖在层层浓绿的掩映下溶成了轻浅的金碧。 轻飘飘的白羽毽子一上一下,永不止休似的,傅成璧身影摆动,衣香袭人,乌黑的发誓间攒着一抹猩红。李元钧没大能看清她戴得是甚么首饰。 她越走越远,身影陷于花丛深处,没了痕迹。他起身往前跟了几步,却没能寻见。 李元钧急了,四处呼唤。 “怎么了呀?”身后蓦地响起她轻俏的声音。 李元钧惊惶地回过身,发不出一言,张臂将她抱了起来。 傅成璧有些害怕,却也是怯怯地依偎在他的怀中,“手上有伤的,就不疼么?今日怎么一惊一乍的?之前从不这样。” 跨进卧房,李元钧抱着她一起倒在床上,开始认真仔细地端详着身下人的面容。她脸红红的,小巧的手指紧张地捉住他的胸襟,眼睛里没有丝毫躲避。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