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人何时又哭了鼻子。 外面起了风。 穿过密密的枝叶,疏疏的红花,遍树生了簌簌的声响,于周遭愈响愈浓。 玉兔灯随风轻晃了起来。 烛光映着那人眼底的波光,一下子钻进徐偈的心底,在那里扎根,萌芽,结果,遍生怜意。 徐偈忽而屏住了呼吸。 兔子灯一下子被风吹灭了。 眼前霎时落入一片黑暗。 章圆礼却在黑暗中破涕为笑,“哎怎么灭了?”连尾音都带着颤音。 徐偈偏开目,“我去点火。” “太黑啦,你看得见吗” “能。” “你小心点。” 徐偈摸索着树干在树上站了起来。 章圆礼怕他掉下去,也随即站了起来,一只手抓着树干,一只手紧抓着徐偈的胳膊,“我扶着你,你来点。” 徐偈摸索出笼中蜡烛,取出囊中燧石,摩擦了片刻,一簇火苗自徐偈手中燃起。 徐偈这才发现,两人挨得极紧。 “快放进去。”章圆礼催道。 两人一齐探着脑袋,屏着息,将燃烧地蜡烛重新放回灯笼内。一番折腾下来,章圆礼那点子忧愁早不知飞哪去了。 他拉着徐偈重新窝回树中,你一口我一口,望着灯,赏着花,喝起酒来。 “你们虞国为什么重农而轻商呀?”章圆礼问。 “耕者少则商者多,商者多则易生变,我们北临大梁,不敢生变。” 章圆礼皱眉忖思了一会儿,“那我们这儿这么多商人,岂不很危险?” 徐偈摇了摇头,“你们国君祖上是胡人,自然不如我们汉人对土地重视。我有时也觉得,父皇过于谨慎了。” 章圆礼轻轻叹了口气,“希望有朝一日我们都不必受大梁威胁。” 徐偈淡淡一笑,“父皇命我从小习武,领兵打仗,正是为了那一天。” 章圆礼一扬眉,“我拜师学艺,也是为了那一天!” 徐偈心下纳罕这江湖小友的高志,忍不住赞道:“好志向!” 章圆礼瞪他一眼,“要你夸。” 徐偈偏过头去,欣赏了片刻这遍生红云的晋地奇株,问道:“这树叫什么?” “你们虞国没有?” “未见过。” “这叫合欢。” “合欢?” “嗯。” “听闻娥皇女英泪尽而亡,化而合欢,可是此树?” 章圆礼啧了一声,“是因为它的叶子夜开昼合,所以叫合欢,哪那么多凄凄惨惨。” 徐偈笑着摇摇头,“月已西移,你今晚上还睡吗?” “都睡一天了,不睡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