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栀懒得理他。 她这一路上,可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名叫空青的潇湘剑宗前外门弟子,性格能有多恶劣。 在此之前,司予栀从来没想过,原来人的心眼可以这么小,小到她多看了一眼温寒烟都不行。 只是一眼,一瞬间,空青却像是眼睛上装了探寻阵,下一秒就会恶狠狠地瞪着她。 司予栀自小千娇万宠长大,哪里受过这种冒犯,不过一日的路程,他们简直吵了半辈子的架。 现在她吵得实在太累了,口干舌燥,暂时休战。 绝对不是她怕了他。 司予栀转头看向叶含煜,却见对方也是一脸如出一辙的高深莫测。 “他说得没错。” 司予栀:“……” 她额角直跳,加快脚步赶上前面那道白色的身影,“温寒烟,这里分明是我们东幽的地盘,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温寒烟还未开口,司予栀余光瞥见墙面上雕刻的暗纹,语气陡然一变,“榕木青鸟纹?” 她惊疑不定抬眸,“这不是九玄城的家纹吗,怎么会出现在东幽?” 那些困死东幽子弟的榕木,不正是来自九玄城的脏东西吗? 今日所见,东幽劫难简直并非偶然,而是蓄谋已久的必然。 温寒烟唇角微抿,想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良久,她伸手轻轻拍了拍突然陷入沉默的人肩头,“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救人。” 司予栀沉默片刻,“香茗香叶自小同我一起长大,虽说名义上是主仆,实则胜似姐妹。”她抬起头,“我一定要救她们。” 温寒烟点点头,此次已经是第二次入东幽簋宫,她轻而易举便找到了先前那处暗门。 在她之前,已经有人立在暗门旁,却并未出手催动阵法启门,只立在那垂眸看脚边那块并不起眼的古怪石像。 温寒烟也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这石像处在阵心位置,想来于司槐序而言意义非凡,说不清是极喜爱还是极厌恶,亦或者是别的更复杂的情绪。 然而它模样却简陋到近乎丑陋,尤其半边眼睛上大咧咧刻了三四道粗狂的剑痕,看上去极其滑稽。 先前她并未在意,可经过天尊像内她听见的那番话,温寒烟落在石像上的视线微变。 顿了顿,她抬眸去看身边人。 裴烬穿着看上去质地便极其华贵的宽袖玄袍,腰间坠着块莹润通透的墨玉腰牌,凹凸不平的腾龙暗纹在火光掩映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他垂着眼睫,只随意立在那里,脊背却挺得笔直,宛若木剑藏锋,周身气场虽不锋芒过盛,却令人不敢小觑。 几乎在温寒烟看过来的同一瞬间,他视线便自石像上挪开,看向她。 在某一刻,温寒烟依稀看见了比冷漠更苍凉的情绪,但那抹情绪散得很快,下一瞬,他眼睛里便重新染上若有似无的笑意。 裴烬退后一步,偏头示意石像,“你也想试试?” 空青先前见过他启阵的动作,自告奋勇上前来:“这种体力活哪里需要寒烟师姐亲自来做。卫长嬴,要不这次让我来?” 裴烬挑了下单边眉梢:“好啊。” 空青跃跃欲试上前,抬起一脚踢向石像,光滑的墙面上登时流转起法阵虹光,水波般的灵光朝着四周逸散,拼凑成一幅古朴繁复的阵法形状。 下一瞬,暗室的大门朝着两侧徐徐打开。 温寒烟一眼便望见正中央的高台,体态丰腴的女人手中托着一杆烟枪,倚在案边支着下巴看她。 望见她故地重游,女人眼睛里没有丝毫意外,倒像是在这里等了她许久。 不知今日是否受东幽劫难影响,簋宫之中来往修士并不多,暗室大门轰然阖拢之后,整片空间内便只剩下他们。 “这次买点什么?” 直到温寒烟走近,蔻朱才慢悠悠吐出一口烟雾,歪头媚眼如丝看着她。 温寒烟目光在空气中飘散的薄雾上微微一顿。 她收回视线,和蔻朱对视:“醉青山的解法。”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还有,我要司召南的真实身份。” “好啊,这都不是问题。只不过……寒烟仙子,此次又是空手而来?” 蔻朱坐回高台之后的软椅上,手中把玩着烟杆,“你知道的,簋宫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先前你砸了我的戏台,我不仅并未怪罪于你,还免费赠给了你一条消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温寒烟应了一声:“我知道。” 下一瞬,一柄乌润锋锐的长剑不偏不倚横于蔻朱颈间。 温寒烟单手执剑,慢慢抬起眼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