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下山涧,大人被揪起来的时候,人就不成了……” 周夫人脸色煞白,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周书惠脸色青白,手掌冰凉,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爸死了? 爸爸死了! 可是,可是…… 她耳穴轰鸣作响,一种剧烈的悲伤与痛苦席卷而来,将她淹没,仅存的几分意念绝望自语。 可是爸爸他今年也才三十二岁啊! 眼泪顺着她青白的面庞无声流下,周书惠嚎啕痛哭。 周夫人被女儿的痛哭声所惊醒,缓过来之后,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随之大哭出声。 周父今年三十二岁,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顶梁柱倒了,不只是周夫人母女哭,仆婢们也跟着哭。 前厅乱成一团,周老夫人强撑着前来主事,谢过送信之人之后,又细细问及事情原委,以及儿子尸身和出事的马车何在。 送信的人一一答了,最后又道:“现下大雨不便,明日便都会送回来了。” 周老夫人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惊疑,她垂下眼帘,吩咐人好生将他送了出去,又传了管事家仆前来,声音苍老而痛苦:“你带人去接大郎回来,雨夜游荡在外,我怕他以后回不了家……” 说到此处,她老泪纵横,然而很快又强行控制住情绪,低声叮嘱:“他去的蹊跷,你到了之后,眼睛放亮一些,这时候下着雨,很多痕迹过后就没了,得你亲眼看到才算是真,还有出事的马车,也带人去瞧瞧,咱们府上那个赵九郎,他养父不是做过仵作吗?你带他过去,悄悄的什么痕迹都别露,叫他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管事原还难过,听完不禁心下一凛,心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曾多问,当即点头应下。 “你打小就跟着大郎读书,脑子最是灵光,所以我把这事交付到你手上,”周老夫人低声叮嘱:“小心些,万事都别急着出头,归家之后再跟我说!” 管事郑重应了:“我记下了,老夫人只管宽心。” 周父没了,周家的天也塌了一半。 周夫人强撑着吩咐人去掉不得当的布置,又打发人去置办一干丧仪用物,她耳畔还坠着一对儿珊瑚耳铛,陪房见她带带怔怔的出神,小心翼翼的近前去帮她摘了。 周夫人却忽的大哭出声,一把夺了回来,死死的握在手里:“这是成婚那天夫君送给我的啊!” 十几年的时间,养只狗都要养熟了,何况是同床共枕的人,更何况丈夫又是一个那么好的人。 温和体贴,君子端方,自己进门几年没有消息,他也不急,反倒劝慰自己,后来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也没有纳妾,可就是这么好的丈夫,才三十出头,就抛下自己和一双女儿去了! 周夫人哭的几乎背过气去,周书惠也是痛心断肠,而周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又该是何滋味? 只是儿媳妇跟孙女都已经哭成了泪人,她若是再倒下,这个家就真是要乱了。 周夫人跟周书惠哭了半宿,眼睛肿的像是两个桃儿,周夫人毕竟年长,从痛苦中短暂挣扎出来之后,赶忙起身去准备接下来的一干事项。 陪房拦住她,叫先去换身衣裳:“前边老夫人在盯着呢……” 周夫人又是羞愧,又是难过,使人去跟周老夫人说了一声,自己迅速去换上丧服,开始主持府中诸事。 周老夫人打发去的管事是跟周父的尸体一起回来的,同行的还有昨夜与周父一道出城的几个官员,俱是面有戚色,慰问过周老夫人婆媳俩之后,得知府上没有男丁诸事,便往前边去帮忙张罗,接待断断续续到来的宾客们。 周老夫人熬了一宿,又遭逢这等剧变,一夜之间好像便老去了很多,周夫人几次催促婆母前去歇息,她都不肯应,直到见到那管事眼神带着焦急的看过来,终于点头应允。 到了后边偏僻地方,没过多久,管事便到了。 “听老夫人的吩咐,我先去看了现场,老爷跟车夫都是摔下山涧才没的,只是马车上的那道横梁断的蹊跷。我怕自己看不准,还叫赵九郎仔细瞧了,他也说不对劲儿,那横梁不像是年久磨损坏掉的,倒像是被人故意锯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