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下,想等孩子出世再打点行囊,等到八月底,云绮顺利诞下一名健康男婴,阖家高兴,方玉取名为澜亭。 施少连返回江都办事,他用手中的银子,又在别人手中买了两条大船,新船都交付给平贵打理,施少连这回回来,带着几条船,一齐和平贵北上一趟。 云绮见施少连回来,和方玉把新出生的孩子抱给新舅舅,施少连望着襁褓里的孩子,微微一笑:“有些肖似三妹妹。” 他对孩子没什么喜爱之情,更别提逗弄或者怀抱,只看了一眼,给了很丰厚的见面礼。 云绮许久没见大哥哥,这次施少连回来,心中实在是高兴,施家兄妹四人,如今算起来只有喜哥儿在,又是个小孩子,成日在家中读书,云绮觉得有些寂寞,很怀念好几年前,大家都在祖母屋里吵吵闹闹的日子。她当了母亲之后,性格更是柔软几分,全然不是当年那个跋扈又不讲理的三妹妹。 “大哥哥许久没有回江都,要留多久?”云绮问施少连,“哥哥多留会吧,我有很久没有和大哥哥好好说过话。” 去年施少连迁往金陵时,兄妹两人还闹僵了,施少连那时候性情极冷,也对云绮半点不容忍。但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兄妹,云绮心头还是依赖这个大哥。 “两三日吧。”他低头,拂开茶盏里的沉浮的茶叶,垂眼啜茗,语气平淡,“只是抽空回来一趟,看看这边铺子的情况。” 云绮定定看着施少连,心头有些情绪说不上来。 眼前的人已经越来越不像过去,或许是金陵的日子,或许是别的缘故,不是那个全然儒雅斯文、体贴温柔的大哥哥,像冷掉的茶水一样,气质更复杂又混沌,举手投足看着温和有礼,眼神里冷淡疏离,说话的语气不经意多了几分轻漫和风流。 但云绮见他在外人面前,好起来的时候,竟比以前还要周全熨帖些,翩然俊雅,举动不群,鹄峙鸾停,让人如沐春风。 云绮想问问他关于甜酿的消息,又不知如何开口,她至今都不敢问他和二姐姐之间的那点事情。 可是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云绮扭捏了两下:“二姐姐……” 施少连睥睨她,语气冷漠:“你之前和她一直不对付,什么时候这样要好,回回写信都惦记着?” 云绮嘟起嘴:“有时候会想起我和二姐姐一起住在绣阁的日子,那是……” “你就当家中从没有这个人。”施少连将茶盏搁下,眼神盯着虚空中漂浮的灰尘,锐利若针,语气说不尽的冷意不屑,“就当她死了,说不定真死在外头。” 那个字他咬得很重,神色不改,下颌却紧绷:“死了也好,若是活着……” 他顿住不说话,脸色霍然阴沉下来,指尖互相摩挲,身周冷如冰窖。 云绮看着他,只觉得心慌:“哥哥没有二姐姐一点消息么?还在找么……” “她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施少连起身拂衣,恢复了平静神色,“日后有幸见到,也要祝她如愿以偿。” 施少连出方家时,正好遇上苗儿抱着一岁多的宁宁下马车,来探望云绮,他停下,略寒暄了两句,从马车下又来一个窈窕少女。 那女子身量修长,骨架纤细,正是十七八岁的如花年华,花容月貌,明眸皓齿,乌发如云,翠钿闪耀,穿的衣裳是杏子红的罗衫,袖长略短,露出一双晧腕,两只白嫩的手腕一对水色极佳的玉镯,纤纤十指点染豆蔻,下着绯红百褶长裙,迤逦拖地,行步带风。 衣裳经过反复浆洗,颜色没有起初那样鲜亮,料子也渐渐柔软,却完美勾勒着少女妙曼的身体,灵动鲜活。 美人如画,诸彩点染,总是不经意间猛然击中男人心中那一抹“色”。 芳儿从马车上下来,见施少连,神色先是呆滞,很快恢复过来,有些怯怯的,却壮着胆,在他面前盈盈一拜,喊了声:“大哥哥。” 旧衣裳,旧首饰,当年有人穿着这一身,藏在他怀里喁喁私语,娇艳如芙蓉,如今换个人来穿,纯真中透着些艳丽妩媚,丝毫不落下风。 芳儿的年岁也到了。 如今回想起来,她安排的每一步,都值得他细细咀嚼。 送出去的那么多旧衣裳,旧首饰,推过来一个人,就是为这时候的他准备的么? 施少连目光落在芳儿身上,瞳孔收聚,一言不发。 他怎能拂她这一番苦心孤诣。 芳儿心头也是忐忑,觑了眼施少连,扯扯略短的衣袖,温婉低下了头。 施少连唇角勾起,温柔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