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有定王和隋彦将军出手,必然无碍,希望定王能允许常荀回京,侍候高堂左右。 方才席上的争执便是为此而起,闹得颇不愉快,如今常荀服软,定王也做个顺水人情,令常荀回京。 次日清晨,常茂调了百名侍卫,将徐煜装入铁笼中,由常荀率人亲自押送回京。 此时的京城已是龙潭虎穴,定王自然不会放阿殷回去,便带着徐奇、陶靖、彭春等人北上,与高元靖等人同行。 * 隔日傍晚,众人抵达鄯州歇息。 鄯州处在北庭与西洲之间,前往北庭的多半要经过此处,那詹刺史听闻消息,早已命人备下屋舍茶水,恭迎定王等入住。只是此处毕竟离边线更近,兵丁粮草都在年底调拨殆尽,又有许多北边难民来此躲避,詹刺史要安置这些百姓,平素自然不敢奢靡,凡事从简。 定王对他这办事态度,倒是颇为满意。 是夜分派住处,定王并未多理会同行的隋丽华,将阿殷安置在寓处,便往刺史衙署之中,去商议事情。 隋丽华一整日郁郁寡欢,眼瞧着阿殷以王妃的身份受人尊崇,她当着定王的面不敢对阿殷无礼,再想起被禁足府中的事情,哪能不怒?在屋中枯坐了许久,心中烦躁更甚,便起身到外面散心。谁知才走了没多久,便见前面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像是跟高元靖同行的御史田甄。她心下疑惑,跟着走了片刻,没跟上田甄,却碰见了个熟人——姜玉嬛。 去年姜家倾塌,女眷流放的事情隋丽华自然清楚,如今在鄯州刺史府中见着她,隋丽华大感意外。 姜玉嬛似也察觉了动静,原本正坐在池边喂鱼,抬头见是熟人,也自怔忪。 好半晌,还是姜玉嬛先站了起来,“隋姑娘,你怎么来了此处?” “姜……”隋丽华很想问她这个原该流放的人怎会在此处,到底忍住了。她回京后特地留意打听过跟阿殷有关的事情,知道姜家被查,阿殷在其中的作用不小。况她以前跟姜玉嬛来往时,就知道姜玉嬛不喜阿殷,两人见面总闹不愉快,经抄家之事后,更会恨之入骨。这样现成的助手送到跟前……隋丽华犹豫筹划的事,霎时有了眉目。 “因北庭战事吃紧,我担心父亲和兄长、姐姐,便跟着高侍郎同行,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隋丽华面露笑意,走至池塘边上,“姜姑娘如此兴致,想来是久居这府里了?” “得蒙庇护,暂居于此罢了。” 隋丽华只是一笑,将姜玉嬛打量。 那位神色间虽不似从前倨傲,然而经历家道骤变,却不像她想象的那样颓丧,甚至眉目中添了平和。 金钗玉簪照旧、绫罗锦缎如故,头发依旧是姑娘的样式,看这身打扮,姜玉嬛在这刺史府中,应当也受些礼遇。只不知她一个罪臣流放之女,堂而皇之的住在刺史府的客院里,是个什么身份? 隋丽华不好探听这个,想着机会难得,当即便试探起来—— “这些天可真是巧合,前两天才在西洲碰见定王侧妃,没想到今日又碰见了姜姑娘。对了,这位定王侧妃也是熟人,姜姑娘可知她是谁?” 姜玉嬛神色不变,徐徐道:“当然知道是谁。” “这可就巧了。当日定王侧妃在临阳郡主府上时,姜姑娘也跟她有所往来,今晚既然凑巧,不如一道去叙旧?” 这话说得不怀好意。 姜玉嬛抬眉打量着她,淡声道:“过往旧人,何必再见。” 如此冷淡态度,愈发肯定了隋丽华的猜测——当日姜家未出事时,姜玉嬛是金尊玉贵的娇小姐,陶殷不过是个郡主府上被厌弃的庶女。谁知世事折转,而今陶殷是战功累累的定王侧妃,姜玉嬛却成了罪臣流放之女?哪怕如今居于鄯州刺史府上,想必日子也不好过。那么,姜玉嬛就不恨陶殷吗? 在隋丽华看来,答案是肯定的。 她瞧着姜玉嬛那愈发冷淡的态度,笑了笑,“为何不见,难道是担心见了面,要给她行大礼吗?我虽不知姜姑娘如今为何在此,不过想来也是意难平。你是没见到,如今的定王侧妃有多风光,身份地位不必说了,但是擒获那徐煜的功劳,就被人吹上了天。哼,不过是捡个便宜罢了,只消撞上运道,谁还不会?” 姜玉嬛原本对于隋丽华的出现不甚在意,听见这话,不免警觉。 在京城里泡大的姑娘,成日跟侯门功夫的千金贵女来往,如何察觉不到对方言语之下的情绪? 这隋丽华自见面后不曾叙说旧事,不曾探问现状,只是不住口的提陶殷,还是这般态度,很难不让人多想。 姜玉嬛终于端端正正的看向了隋丽华,微笑了笑,“姑娘这话何意?她是王妃,我是罪女,行礼不是天经地义吗。” 隋丽华嗤笑,“姜姑娘当真这样想?” 姜玉嬛未置是否。 隋丽华却不打算总是打哑谜——被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