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木善先前尚还恼怒的表情忽得愣住,忽得,似是冰霜下的茄子一般,低头道:“过世了,就是在燕洛的那个时候,那时就我姐姐一个人,都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一个人将爷爷葬了……” 褚逢程怔住。 托木善又道:“后来我们寻到姐姐,要离开燕洛,姐姐却说她要还你的马,等我们到镇子了,姐姐却将马交给了一个老爷子,后来我们远远得看着他将马还你……” 褚逢程眉头皱得更紧:“你们那时候在?” 托木善尴尬点头:“在啊,还看你在到处找……” 褚逢程噤声。 原来许是他寻,也仍是能寻到的。 他脚下的步伐未停,托木善继续边走边道:“褚逢程,在我姐面前,你可得保密,千万别提我同你说了。” 褚逢程看他:“为什么?” “因为她!……”托木善剩下的话都临到喉间,却又咽了回去,窘迫挠了挠头,道:“总之,你别告诉她就行了,褚逢程,你若告诉我姐,我可就真就死了。” 褚逢程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山中似是又起风了。 …… 大雪又接连下了两日。 这两日,褚逢程还是照旧装作不知一般,该添柴添柴,该同她说话说话,该恐吓托木善继续恐吓托木善。他有多余的干粮,会分一些给到哈纳陶和托木善。哈纳陶有盈余的肉脯也会匀一些给他,他接过,心里想得却是投桃报李的典故,遂而吃得津津有味。 哈纳陶因为手被划伤,不能再继续低头雕刻,反倒多了时间同他一处说话。托木善又心中有鬼,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也不怎么敢打岔。这一日之间,倒尽是他们二人在说话,托木善瞪着一双眼睛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 她的汉语很好,褚逢程又惯来风趣。 他的笑话,她都听得懂,便时常笑意蔓上眼眉。 倒是托木善这个半调子,在一侧偷学了不少汉语。 譬如第三日上头,也竟会用言语怼他了。 但托木善哪里是褚逢程的对手,每每觉得自己要将褚逢程给怼住了,褚逢程便用旁的话将他给怼回来。 托木善在他这里没少憋屈。 但憋屈了又无处发泄去。 终于,托木善是忍不住挑衅同褚逢程大打了一场,结果还没三两回功夫,就被褚逢程给扔到了洞口,等到洞口一看,雪停了,天色也放晴了。 “姐!这回是真停雪了!”托木善兴奋道。 雪停了…… 哈纳陶和褚逢程二人却都怔住。 ……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是他昨日才教过托木善的,没想到今日就能有机会让有人现学现用。 褚逢程一面听着托木善滔滔不绝仿佛送瘟神一般欢喜得同他道别,一面思量着眼下应当做些什么日后才能再见到哈纳陶。 若是他们没有缘分,那不应当能在云渡山大雪封山的时候遇到;但他们若是有缘分,他亦也绝对不能任由这缘分在他眼前这么溜走,他是必须得做点什么! “你们要去何处?”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破釜沉舟。 他冷不丁开口。 托木善直接呛住。 托木善瞥目看向哈纳陶,心中想着,该不会…… 哈纳陶笑了笑:“四元城。” 褚逢程想也不想,面不改色心不跳:“太巧了,我也正好要去趟四元城。”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