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去参加这种沽名钓誉的宴会,便都推辞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弯了弯眼梢。 楼上的两人,一时都是沉默不语,各有所思。 片刻后,庾翼突然睁开眼睛,道,“子昂,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家兄的...” “兄长在北伐一事上的确操之过急,他虽然是个认真到较真的人,却也是个不偏不倚、公平公正的好人。因此,我知道...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他最大的感受,就是懊悔...” “...懊悔?” 庾翼轻叹一声,道,“是...对于邾城陨落的懊悔,对于荆州将士和百姓的懊悔,以及...对于给你下禁令的懊悔。” ... ... 天空中漂浮过一片白云,遮住了耀眼的阳光,也在大地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瞧着桓崇沉黯黯的眼睛,庾翼再道,“其实,兄长家□□有三名郎君,而兄长最喜爱的便是他那不幸遭夭的长子庾彬。彬儿至多比你年长三岁,他容貌俊朗,作风潇洒,素来有乃父之称。可惜,在后来的苏峻之乱中不幸殒命。” “...而他之所以丧命,就是因为没有听从兄长的安排,而是自己选择留在了建康,护卫在皇帝身边。苏峻深恨兄长,知道彬儿在宫中,哪能轻易放过他?!因此,那苏峻入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彬儿杀了泄愤。” “我隐约听过一些传闻...庾彬过世之后,君父很是伤心,因此长子之事,庾家人便鲜少再提了。”桓崇默了片刻,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庾翼道,“你这性子,虽然与彬儿并不相同,但你们两人的身上,却有好些的相似之处,譬如,一样的俊朗,一样的执拗,一样的一意孤行...一旦认定的事情便要一往无前地去做。” “子昂,兄长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们当年在平叛大营中第一次见了九死一生的你,我就知道,他是想到彬儿了。当时,正好陶公也看中了你,你又定要从军,兄长便从了你的意思。他把你留在陶公那里,未尝没有考验之意——因为,他想看看你究竟能坚持多长时间,又能在多久后向他求饶...” 桓崇微讶,却见庾翼微笑道,“谁想,你不止一路坚持了下来,还成就了一番功名。” “知你这般,兄长对你的期许,更是翻了几番——他甚至,后来在书信中,直接将你当做了他的继承人。” “苏峻之乱,以及这次的北伐先兆,均是兄长人生中的大事。第一次,他的长子因为反对他出逃建康的计划,因而殒命;第二次,是他的养子坚决反对他屯兵邾城的计划...即便后来证明你是对的,可你那坚决反对的态度,和当时的彬儿何其相似...” 庾翼说着,微微皱起了眉头,“是故,兄长在盛怒之下,干脆给你下了禁足令...” 天空中忽而有一阵风吹来,又将那朵白云吹得飘忽不定了。 桓崇微眯了眼睛,“...小叔,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君父告知于你的?” 庾翼道,“这是我猜想出来的,不然,他也不会...” 桓崇望着他那瘦削苍白的面颊,少倾后,艰涩开口,“不然...他也不会用这个荆州刺史的职务来做为给我的补偿?!” 庾翼一怔,他缓缓转过头来,待对上桓崇的目光,却是苦笑一声,“你的直觉真是很敏锐...” “是,却又不全是...” 庾翼道,“陛下的意思,其实属意的是他人,但除了阿兄留给陛下的那封对策书信,琅琊王家的王恬也站出来为你说了话。” “所以,你在朝中也不是完全孤立无援的。”庾翼说完,轻声笑道。 “王家...王恬么...?”桓崇眼角的那道疤痕突然跳了跳。 他刚下意识地抚了过去,就听庾翼笑道,“你脸上的这道疤痕,不就是当时为了救他而落下的?” 他顿了顿,续道,“我猜,你定是不屑要回报的,不过...他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回报了你。” “...多此一举!” “那么,兄长的留书,在你眼里是否也是多此一举呢?”庾翼问道。 “无论是多此一举,或是怎样...你要明白,你的身上,寄托了我们对你的期望。” “子昂,接下来,荆州的命运,甚至晋廷的命运,便都交由你手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