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都未换,就为了给大家看一眼他的伤口。 果不其然,这样的伤口一出,连围观的百姓都震住了。 “十九郎犯了错,已被我先惩罚了一遍,鞭十下,待跟三郎道歉后,他还要被关禁闭,国子监我也已经给他退了,宣夫人,你看此种惩罚,可能息怒?” 宣夫人拍拍宣玥宁的手,他们两人从国子监回来时,她还能不知道郑延辉有多维护十九郎,现下十九郎趴在这里,定是玥宁做的努力。 她道:“该说原谅的人不是我,三郎回来后,他兄长就罚了他的跪,我想他已经想清楚了,骥儿,过来。” 裴寓衡走到母亲身边,见到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十九郎浑身都是鞭痕的趴在牛车上,不禁回头看了眼宣玥宁。 宣夫人摸着他的头,“你去,听从本心,要不要原谅十九郎。” 十九郎挣扎着爬起来,又牵动了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但他不敢看宣玥宁,费力地抬起手对裴璟骥说道:“刺伤你的眼睛,是我之错,还望三郎能够原谅我。” 裴璟骥抿着小嘴,隔着缠在眼上的棉布,摸了摸自己差点被划瞎的眼,对十九郎道:“你既已受了罚,那我便原谅你了,阿兄说的没错,是我的懦弱,才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我,下次不会再给你机会,你也不会有机会了。” 是,他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因为他不会再出现在国子监,他完了。 十九郎被原谅,也丧失生气般趴了回去,被人重新盖上棉被。 由被欺负的裴璟骥出面说原谅,郑延辉刚才那话里仿佛他自己让十九郎受罚的话,就不再那么被人注意。 人人都关心裴璟骥眼上的伤,听到他说受伤的地方是眼睛,围观的百姓可是十分担忧,裴璟骥就拱着小手,挨个人解释,他的眼睛无事,是伤到了眼皮。 饶是如此,也让一众大人改变了对牛车中十九郎的看法。 罚得轻,当他们没听出来,是十九郎带着同学欺负的三郎。 裴家的邻居,也是当朝为官者,他们的孩子有在国子监上学的,有往家里传信,还托自己母亲上门探望,自然知晓个中详情,当即就讲了出来。 一群人,更加不待见郑家人了。 等郑延辉要拿带着的东西当赔礼时,直接被宣夫人拒绝将他们赶走了,他们家不稀罕! 坐在马车上,李夫人女性细腻的心思,让她忍不住掀开车帘朝后望去,只见宣夫人弹了宣玥宁一个脑瓜崩。 而宣玥宁身上还挂着一个抱她大腿的裴璟骥,小孩子不知说了什么,让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一家人亲密如间。 郑延辉透过李夫人掀开的缝隙看去,顿时被扎了眼,终于知道他那不安是为何。 一直认为宣玥宁是费尽心机想要回郑家、受重视,才折腾出那么多花样。 可今日在宗祠,他观察着她,她被记在族谱中的不快、离开宗祠的果断背影、和为裴三郎不惜和郑家闹翻也要给他出头的姿态来看。 他错了,她是真的从未将郑家当做自己的家。 被他们看着的一家人,裴璟骥仰着头抱着宣玥宁的大腿,小脸激动的通红,“阿姊你真厉害,竟然真的让十九郎过来给我道歉了!” “嗯,开心吗?” 他重重点头,“开心!” 宣玥宁将他的小身子推离开来,活像个不懂美人恩的郎君,“既然开心了,那就继续回去跪着反省,等你阿兄回来,说可以了,你再起来。” 裴璟骥一颗小心脏碎成了八瓣,伴随着裴璟昭的哀嚎,两个人又重新跪了回去。 裴璟昭喋喋不休,“完了,这次连阿姊都不帮你求情了,阿兄什么时候才回来?” 说完又用肩膀撞他,“你说,这次挨罚,你又受伤了,阿兄会让你去国子监上学吗?要不不去的话,你岂不是可以在家玩了?” 裴璟骥挪动着自己的身子,不让她挨,闷闷道:“想得美,你忘了在咸满州的时候了。” 裴璟昭一激灵,抱住自己,“啊!阿兄要是因为你回家,把我也捎带上教导怎么办啊!?” 越担忧越成真,国子监次日就不当不正的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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