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对方毕竟十六七岁,正是最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谢令鸢二十年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耐性还是练就了一身,遂不与对方计较。 她心里敞亮,韦女官这类得宠之人,无非是称主人心意罢了。她们能说主人不想说的话,做主人不愿躬亲去做的事。所以韦女官的话不可小觑,兴许都是太后心里话。 她以赤诚的眼神看向太后:“臣妾愿自请协助宗正寺,调查重阳宴刺杀一案,为太后和陛下分忧。” 韦女官在一旁,又是挑撺起来:“查案?娘娘,这可不是您想当然的。” 谢令鸢再三被拆台,还连带着在太后面前被抹黑,骨子里的血性也起来了。 她望向韦女官,扯了个专属一线女星的睥睨之笑,正要以混迹娱乐圈多年的功力教这个女官怎么做人,然而刚张开嘴,胸口却忽然传来一阵绞痛! 谢令鸢赶紧捂住心口,眼前浮现出了星盘,上面赫然几个大字,缓缓游动: “【死不足惜】保护状态——西子捧心。” “注曰:古来即是弱有理,千秋万世诚无欺。任尔刚正权责意,逢弱便成恃强人。” …… 什么西子捧心啊! 谢令鸢一腔怒火! ……地捧住了心口。 这大概是天道对落陷星君的最后一层守护,在声望为负的阶段,不至于作死自己。毕竟这以德为训的古代,示弱就是最强的利器,同情可以被作为道德的准绳而利用,成为弱者的凭恃。 韦女官自知话说的刻薄,本也不以为意。然而见德妃非但不动怒,反而一脸哀愁地捂着胸口,黛眉似蹙非蹙,双瞳泪盈于睫…… 再想到她伤愈也没几天,忽然余下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太后端居上席,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切——谢令鸢的器量,竟大了不少,可见这孩子懂得深沉了。是好事,宫里不需要真心,不需要才学,智慧才是唯一的生存凭仗。 太后敛了冰霜之色,淡声问道:“何故。” 太后肯垂询,说明此事有转圜的余地。谢令鸢知道,这些敏感事少有宫妃插手,即便要管也是皇后最名正言顺,忙按着胸口解释道: “能在御前行刺,宫里必然少不了接应,这等隐患深埋于后宫中,非同小可,一旦查出,无论牵连深浅,都是诛族大罪。宫中此刻人人自危,皆有嫌疑,虽宗正寺与大理寺有调查,一内一外,却恐怕不方便深入后宫细微之处。” 韦女官意外地挑眉,太后也是饶有兴味,静视着她。 “想到陛下日理万机,却被意图不轨者暗中窥伺,臣妾忧心不已,辗转反侧……” 谢令鸢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日理万机”,所有人露出古怪的眼神。谢令鸢这才想起,皇帝酷爱打马球,而太后彻夜未眠的模样,日理万机的恐怕是太后而不是皇帝……她赶紧拿其他话搪塞过去: “若说这后宫中,谁最想查出真凶,必是臣妾无疑。毕竟那日行刺之事,臣妾也是受害者。请太后明鉴!” 说完好半晌没听到回应,谢令鸢只得抬头望了太后一眼,随即被震住。 何太后正不动声色看着她,深邃的眼神里满是探究。 谢令鸢赶紧代入自己演过的初入宫时傻白甜女主形象,一脸赤诚纯真。 “你要如何做?”太后言简意赅。 “此事不宜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故臣妾不欲明察,而是寻思着暗访。臣妾也想拜访各宫姐妹们,携手家常间,细细地了解每一位姐妹,触及心灵,畅叙旧谊……” 韦女官嘴角一撇,习惯性想嘲讽,想到德妃方才柔弱哀愁的模样,忍住了。 只是听德妃的意思,她是要以这么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到每位妃嫔那里去拉家常?还畅叙旧谊呢,谁跟你有旧谊可叙?要说旧仇,那倒是有不少,三宫六院一定磨刀霍霍,撸袖子齐上阵。 所以这是炫耀自己死而复生且晋位呢,还是要打击报复曾经得罪过的妃嫔?嚣张! 而且还是想来请太后的旨,奉旨嚣张啊! 然而,何太后平静冷漠,目光在她脸上巡梭片刻,不带什么情绪:“念你一片忠心,允了。无默掌辖宫正司,正协助宗正寺调查此事,之后便听你召遣。” 话音甫落,韦无默瞬间收起方才的不屑,恭顺谦和道:“奴婢自当尽心尽力,协助德妃娘娘。”说到这里,她眼珠一转,话锋也一转:“只是兹事体大,关乎天家安危,奴婢斗胆建议,定个期限,况且奴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