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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母抱着子女,在路边随意买一份焦糙;相依相偎的爱侣提着花灯;独游的人则随心所欲, 漫无目的地沿街闲逛。

    灯明如昼, 车马夜游。

    谢忘之诧异地睁大眼睛, 眼瞳里倒映出满街的花灯:“上元节……外边是这样的吗?”

    “你以前没来过?”看着盛大,其实年年都差不多,长生见怪不怪, “年年都是如此, 灯会、烟花, 还有歌舞百戏。”

    “我没见过。”谢忘之舍不得移开视线, “我入宫前在家里, 阿耶管得严, 不能随便出门;入宫之后就不怎么出去了。”

    长生扭头看了一眼,看她既兴奋又惊慌的样子,没忍住,凑到她耳边,笑了一下:“那我带你玩。走,先去看我之前和你说的戏法。”

    距离拉近,谢忘之转头刚好能对上长生的眼睛,她郑重地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烦的?”长生觉得谢忘之有时候礼貌过头,直起腰,信手擦过鼻尖,“跟着我,别走丢了。”

    “不会,我又不是小孩子。”谢忘之赶紧跟上,和他并排往前走。

    “你不是吗?”长生觉得好笑,慢悠悠地抬腿,“我记得翻了年,你才刚十三岁吧?”

    “十三岁怎么了?你也才十五吧。”谢忘之不服,鼓起一侧脸颊,“要是小孩子,那我们都是。”

    “我和你不一样。”长生稍稍仰头,看着靛青色的天幕,睫毛上落着花灯照出的光点,“十五岁,我就得……”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把“封王建府”四个字吞回去,舌尖一滚,含混地说,“……得为以后做打算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谢忘之却觉得长生好像隐瞒了什么,但她暂且摸不出藏在底下的意思,只能愣愣地盯着他,鼓起的脸颊都忘了松气。

    她本来就还没长开,脸上还有些孩童特有的柔软,腮帮子这么一鼓,显得脸圆,像是只往嘴里塞满松果的小松鼠。长生转头瞄了一眼,忽然伸手,准确地在鼓起的地方戳了一下。

    谢忘之一惊:“你怎么……”

    “你上回也戳我了。”长生赶紧说,声音里含着笑意,“算我们扯平。”

    谢忘之还能怎么办,只能忍了,继续跟着长生往前走。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脸上被戳的地方有些怪异,那一下其实很轻,长生也没蓄指甲,戳在脸上只有肌肤相触的感觉。她却感觉脸颊上微痒微麻,好像残存着本该转瞬即逝的触感。

    谢忘之不懂这是为什么,又直觉不能问,闷头接着走。再走了几步,面前忽然横过来长生的手臂,她一惊,本能地后退一步,再看见的就是一大簇火,靠得很近,几乎是贴在她面前,热气扑面而来,燎得她呼吸一窒。

    “是戏法。”长生解释,带着她绕过去,“似乎是含酒在嘴里,对着火把喷出来,就能喷出火。”

    谢忘之心说这戏法未免太吓人,这才抬头,刚好看见表演吐火的艺人又喷了一口,空气里全是酒烧出的味道,围着看的人鼓掌喝彩。只有边上一个妇人护着怀里的孩子快步走过去,那男孩显然吓得不轻,贴在阿娘胸口,头都不敢抬。

    谢忘之莫名觉得长生护着她的样子,有些像这个妇人,而她就是那个胆小的孩子。她有点恼,故意再回头看了喷火戏法一眼,固执地说:“不用替我挡着,我不怕这个的。”

    “好好好,你不怕。”长生信口敷衍,“我们忘之胆子最大。”

    “你……”

    长生才不管谢忘之怎么羞恼,带着她穿过人群,绕过不同的戏法摊子,最终到其中一个前站定:“喏,就是这个。”

    这地方人也挺多,但比先前经过的吐火吞刀的又少一大半,看那些的男女老少都有,这个摊子面前却多是年轻的郎君娘子,还有好几对情侣。摊上的戏法也简单,无非是笼中变雀之类的,谢忘之反倒注意到了边上的花灯。

    这花灯和挂着的那种不一样,不知道里边有什么机括,没点蜡烛,却能自己转,影影绰绰地映出里边的东西。

    “喜欢这个?”长生猜测谢忘之的意思。

    谢忘之没好意思直接点头,迟疑着“嗯”了一声:“我觉得好看。但是里边好像没有放蜡烛的地方。”

    “本来就用不着放。”长生笑笑,转头去看摊主,“这个。”

    摊主原本在看同摊的艺人变笼子,没注意到这边,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个笑:“是小娘子喜欢这个?”

    谢忘之懂了,一扯长生的袖口:“我没那个意思,你不用……”

    “哎呀,小郎君一片心意,小娘子有什么好推的?”摊主看看长生的样貌,显然这两人不可能是兄妹,他就放开了乱猜,“这也不贵,几十个通宝的事儿,小娘子还是提着吧。再不然,我给算便宜点,免得你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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