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显见了明显的淤青,也微微皱了下眉,看了眼自己的手。扶过她的手臂,在淤青处轻柔地揉捏了几下,发散皮下淤血。 始作俑者在旁边,姜鸾当然毫不客气地使唤他,按了足足半刻钟才让他放手。 她这时才想起文镜还在附近,视线搜寻了一圈。 文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默默退到沙场木门外去了。背着身,守在门边。 姜鸾怀疑地瞥着文镜挺拔的背影,“他察觉出什么了吧?”她低声和裴显商量着,“怎么不来问呢。” “你要他问什么。” 裴显把她捋起的几层衣袖一层层放好,从地上捡起软弓,递回给姜鸾,“文镜向来很懂事。” 姜鸾又练了一阵箭,手臂酸得实在抬不起来了,坐回去边上,边擦汗边望着文镜守在门外的背影。 她心里有件事很久了,趁着今天相关的人都在,郑重其事地警告。 “已经到二月里了,文镜的冠礼怎么说。我戴了一个月的铁护腕换来的。你可不许食言。” 裴显一颔首,“已经在安排了。” 姜鸾活动了整个下午,脸颊泛起健康红润的血色,鲜妍明媚,落在裴显的眼里,露出欣赏满意的神色。 “其实去年六七月间,臣就和文镜提过一次冠礼。殿下就算不主动替他承担一个月的责罚,不戴那个月的铁护腕,臣也是要按照去年的约定,替文镜加冠的。” 姜鸾:“……” 裴显又轻描淡写加了句,“殿下后来戴着铁护腕过来和臣商量,除夕夜和正月初一不戴。臣本来想说这两天免了,还未来得及说,殿下已经自己主动提议,顺延两天行不行。臣当时就想着,殿下好乖。” “……”姜鸾气成了河豚。 文镜背着门边守卫,忽然听背后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声音,转回身去看,赫然惊见皇太女殿下拿起刚才练箭的竹弓竹箭,对着自家督帅身上就砸。 裴显嘴角噙着笑,坐在沙场边不动,任她乱砸一通出气,把砸过来的竹箭一支支地放回竹筒里。 姜鸾把手边的竹箭都砸完了,还不解气,把人往门外赶。 “出去出去,忙你的政事去。最近怎么这么得空,整天在东宫转悠。政事堂不忙了?” 新年开始,各州府的急事大事雪片般报上朝廷,每天都有新的事要定夺,政事堂当然忙得很。 但裴显自从去年七月底夜里被当街刺杀重伤,他就有三分心思留意在政事之外了。 被文镜连锅端掉的京畿郊外的无名坞堡,主事之人是王相的学生,贺游。 王相早已被惊动。 贺游失踪了半个月,他平日交好的王相一派的官员没有一个出声的,报官的当然更不会有。 直到一月底二月头,才由贺游曾经的同年好友——御前死谏,挨了一顿廷杖差点被打死,从此被贺游刻意疏远的御史台大炮仗,章御史——给捅出来报了失踪。 王相至今按兵不动,没有做出什么反扑的大动作,因为他那边有一件事至今没有查验清楚。 带兵连锅端了京畿坞堡的文镜,曾经是兵马元帅府的人,现在是东宫的人。 王相还未查清楚,文镜究竟奉了哪边的谕令。 老谋深算的狐狸,向来谋定而后动。至关重要的关键没有弄清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动手谋划下一步的。 裴显这边也按兵不动。 所有针对王相的怀疑,除了兵马元帅府里的贺游尸体是真的,其他都是揣测。 他缺乏实证。 太原王氏是四大姓之首,三代出了两任宰辅,王相是朝中百官之首。太原王氏在朝中的势力,不是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