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回返!” 姜鸾从思绪里惊醒。 竟有如此好事! 她今日替二兄而来,要问的是棘手的军务事。她知道玄铁骑是裴显的嫡系兵马,仿佛龙颈逆鳞,轻易碰触不得。 她原本顾虑着见面如何开口;现在得知人不在家里,倒是放松了不少。 她立即起身下车。 “人不在正好。本宫在书房里等他回来。” 在守门将士们的瞠目注视下,她不等主人招待,自个儿进了大门,熟门熟路地往书房方向去, “不必领路了,我知道怎么走。” ————— 裴显人确实不在兵马元帅府里,而是在外皇城的值房里。 他约了人说话。宫里值房方便。 不甚宽大的值房小厅里,裴显坐在桐木长案后头,他约来说话的人站在半开半闭的窗边。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盯着桐木案上那盆长叶碧绿的报春兰。 值房里气氛凝滞。 裴显约来说话的人,是谢澜。 “正月十五,上元之夜。”裴显开门见山,“皇太女和谢侍郎暗中合谋,共同筹划了一件事。卷云殿当夜的真相,裴某已经知道了。” 谢澜的视线盯着兰草青翠欲滴的长叶,一言不发。 “皇太女殿下有个记录随笔的习惯,做了什么大事小事,都喜欢记一笔。”裴显抬手轻抚着兰草微颤的长叶片, ”这次去太行山招魂。仪式完成之后,对着满地的招魂白幡,河边亡骨,皇太女感慨生之短暂,相聚不易,终于愿意把她珍藏已久的随笔卷轴拿给裴某观看。裴某这才知道当夜的真相。” 谢澜冷冷地道,“裴中书既然已经知道了当夜的真相,又何必召下官前来质问。特意召了下官来,显然心中还有疑问未解。” “不错。”裴显微微颔首,“裴某想知道,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你商议上元夜之事,年前还是年后。当时她的原话又是什么。” 谢澜的眉宇间露出一丝讥诮。 “殿下想说的事,已经告知了裴中书。殿下不想说的事,何必来问下官。下官每日都在吏部,裴中书想知道全部真相,明早去宫门外敲登闻鼓便是。下官束手就擒。” 说罢不等回应,行礼推门离去。 裴显看着修长的背影远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今天召谢澜来,原本就没想从他嘴里打探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只想看自己说出‘上元夜合谋’五个字时,谢澜什么神色,会不会露出惊愕神色,断然否认。 他没有。 他默认了。 上元夜之事,确实是姜鸾和谢澜预先合谋。 姜鸾从来就不是个安分乖巧的性子。一张嘴里吐出来的话真真假假,如果句句都深信不疑,早就被她带进沟里去。 他不止听她说话,还看她做事。 日积月累,陆陆续续写了近两年的随笔卷轴不会作假。 她和谢澜合谋设计了上元夜之夜,处心积虑地把他药倒,最后入了帐的人是自己,不会作假。 她藏在最深处、层层掩饰的心事也不会作假。 藏得越深,心意越真。她待他的真心,他已经看到了。 至于姜鸾嘴里说的那些,人生八苦,求不得苦,一年年的等不得除夕相伴之人,只怕都是故意混淆误导他的说辞,好叫他猜不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