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纸条上的地址拿给明芝看,心头一阵暗喜,他总算拿到了徐某人的痛脚,“他在那里守了半天,过后有人出来,送了礼盒去了这个地方。” 明芝瞄了眼地址,目光缓缓移到宝生脸上,好半天才问道,“他跟你有仇?” 宝生一咬牙跪下来,对着明芝的视线老老实实地说,“我讨厌他。姐姐,他对你不好,你别跟他在一起。” 明芝沉默不语,宝生向前膝行两步,差不多贴在床头,“姐姐,我全都知道。那时你从家里跑出来伤得那么重也没回来,要不是我和弟弟急病要用钱,你绝不会让他找到。”他看了一眼四周,房里素净得没有多余的装饰,“这里再好,也不是你想要的地方,我们走吧。我现在身体好,不会再生病,等以后我养你。” 听着他的话明芝想到住在窝棚的时光,不觉失神,最后一句又把她拉了回来。宝生养她?她脑海中自动把宝生娘胖乎乎的脸和自己的等同起来,好笑。她和宝生娘已经两清,宝生娘救了她,她也救了宝生,现在养着娘俩,不过是为了有个帮手,并没预想要宝生将来的孝敬。 宝生发现她神色的变化,心里发急,连忙补充道,“姐姐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要是做不到,罚我给姐姐做一辈子的牛马。” 他说得恳切,明芝心里微动,但面上却不露出来,板起了脸,“行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又没有七老八十,要你养!”她又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沉思了一会,“你去这地方看看,注意周围的环境,别被人发现。” 她不接宝生的话茬,宝生满心委屈,以为明芝不信他,但也无可奈何,没精打采应了。 见他耷拉脑袋走到门口,明芝厉声叫道,“回来!” 宝生以为她着恼,话都不敢说,规规矩矩站在床边。 明芝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动,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长成个大孩子的样子,圆头圆脑,高大壮实,粗手大脚,只是咬唇的表情仍是一团稚气。她没和颜缓色,冷冷地敲打道,“给我打起精神,我们的对手不是普通人,样样比我们强。要是你还是这付蔫样,趁早给我滚一边去,我不想你丢掉小命,你娘没了养老的人。” 宝生听她把徐仲九列为对手,而她和自己才是同一阵营,大喜过望之下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明白!” 宝生走后,明芝下了床,她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还不能用力,走得一瘸一拐。她走到窗边,在那看着楼下的宝生娘和娘姨做事。她俩正凑在一起剥毛豆,阿冬去上了正式的学堂,娘姨对明芝是死心塌地了,因此愿意传授一点家务的诀窍给宝生娘,新鲜毛豆籽用点雪菜一炒,是早晨过粥的好小菜。 宝生娘低声笑道,“你做得精致。太太不是讲究的人,不过看到好的还是愿意多吃一筷。” 从前在窝棚的时候,明芝病得歪歪倒倒,宝生娘从自己和儿子嘴里硬扣下大米,熬了粥喂她,偶尔还有宝生从河里摸到的小鱼小虾。 宝生娘是开朗的性子,明芝毫不怀疑,即使日子再苦十倍,她也能找到活下去的法子。穷有穷的过法,富有富的过法,现在她胖了两圈,把身上新做的蓝花褂子挤得鼓鼓囊囊。 院子里种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植物,绕在铁栅栏的蔷薇是娘姨的手笔,而角落里整齐的葱蒜是宝生娘的。明芝在远近之间切换视线,这是她锻炼眼神的办法。想到可能有的一场对决,她微微地有一点热血上头,那是必须有的兴奋,让她渴望着战斗的到来。 宝生挨了一顿训,浑身骨头都舒服了,任劳任怨地起早摸黑,两天后给明芝画了张详细的地形图,“这里的住家非富即贵,轻易住不进去,不知道他从哪租到的房子。”他指给她看,“房子是两层半的结构,阁楼上视线很好。院中有汽车房,能放两辆车。进进出出的人不多,都是青年,有两个像带着家伙。” “你怎么知道?” “那天我偷偷扔了个甩炮,他俩同时猛地回头,手放在腰里,是拔枪的姿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