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跟着刘公公与他的三名亲信。 闵瑞当即五官狞然一绷,新仇旧恨涌上心门。 胸腔闷痛,一口鲜血喷出口鼻。 “好啊,姓刘的你还没死——” 顾不得擦拭嘴角,盛怒至极的闵瑞咆哮着正要冲向仇敌,被身旁的男子拦住: “且慢,他如今是本督的人,本督还要让他传信京城。” “冷督主,您在说什么?” 闵瑞停手,眸光惊变。 男子的笑透着神秘魅惑,甩头示意道: “国公爷,您可过去看仔细了。” 闵瑞暂时压下盛怒的气焰,半信半疑走到刘公公面前,细细打量他的周身。 这阉人低眉顺目,双手拢于袖间,那头颅半垂、浑身被丝丝邪冷气息所覆盖,带给人无抵的压迫与诡异感觉,竟与程万里那些东厂人的相同无二。 许是察觉到有人接近,这半男不女的怪物不曾抬头,惨白的嘴唇兀自蠕动出一连串阴魅怪异的声调: “奴才刘衡见过冷督主,见过闵王爷。” “本督即刻放你等回京复命,该怎么说话,你们几个都清楚吧?” 闵瑞身后,玄裳男子对刘太监吩咐,气势威仪果然像是在命令自己的手下。 刘太监躬身的姿态纹丝不动,唯有嘴角蓄起一丝笑意,阴鸷诡异: “奴才知道分寸。” “带上你的人收拾一下,回京吧。” 闵瑞驱动惊骇的目光看向一行人离开的方向,手指门外: “冷督主,这刘公公可是华南信的人,如今说反水便反水,他…他可信吗?” 男子得意的笑容越发扩张,负手侃侃: “从前或许不可,然遇到本督就足以信任了。王爷有所不知,本督在他们几人身上下过一种秘术,令其毫无条件的听命于本督。万里,你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 程万里幽幽拱手,如刘太监一样低垂的头颅不曾抬动半分,一句话出口时就像是邪异的风,轻飘飘的自唇齿间挥脱而出,语速比起正常的却是明显慢了一拍: “回督主,已经全部办妥,明日货物便可卸船安置于望仙台的九层楼阁内。” 闵瑞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内心早被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得严实: “敢问冷督主,你们东厂到底想在昆篁岛上做什么?” 男子答得澹然自若: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督的三艘楼船上载满了火药,需赶在华南信御驾赶到桂平以前,将火药全部卸船装入望仙台内部各个楼层。待华南信登临望仙台,便是他被火药炸到粉身碎骨之时……” 男子步步走近闵瑞,缓缓举手,做出一个轰然爆破的手势: “想想看,只需一下,一切恩怨便可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岂不快哉?” 闵瑞不发一言,错愕的望着玄裳的男子越讲越为兴奋,凤目促狭变得迷醉,极像是沉浸在自己脑中所构设出恢宏景观一般。就在他仰天恣意狂笑之时,那左脸上醒目的伤疤因此拉伸盘错到了极限,凸显得奇丑、恐怖。 一颗心紧提到了嗓眼,闵瑞颤抖着握住拳头,心中疑云更甚。 记忆中,冷督主虽然与他共事时日不多,可其驰骋南疆杀场的魄力、指挥千军万马所向披靡的豪气令闵瑞折服。 然此时,眼前这个冷督主如何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非但没了丝毫的魄力与豪气,反而里里外外,包括他的人,全身都充斥着无以名状的邪气? 到底,哪里不对劲? “国公爷,国公爷!” 闵瑞被唤得回了神,窘迫的望向“冷青堂”: “哦,冷督主还有事?” “冷青堂”漾在唇角的笑纹压着丝丝凛寒,一双眯细的凤目牢牢逼视闵瑞的脸: “本督没事,不过看国公爷神色有恙,担心王爷您…有事。” “哦,没事、没事……” 闵瑞信口敷衍着,惊慌的眸色闪转,莫名的紧张,让他的一双手不知放到哪处才算自在。 他蹲身擦抹一额的冷汗,拼命向铜盆里扔纸钱,絮叨着: “本王…本王还要继续为夫人守灵,若无要事,还请督主自便吧。至于炸毁望仙台一事,本王、本王只当不知道,督主自行安排便是。” “冷青堂”直视闵瑞,笑弧幽冷: “那可是弑君的死罪,王爷难道不怕?” “怕、怕有什么用,他不死我闵家就要遭殃……” “如此甚好,一切就有本督安排吧。无论江山易主何人,本督向你担保,你还是坐镇东清水师的闵国公。” 默默注视男子与程万里一先一后走出灵堂,闵瑞沉叹着凝眸于铜盆里跃动的红光,萋萋陷入深思: “夫人,本王到底该何去何从?新帝想要灭除前朝老臣,冷督主却没有死,他想用炸毁望仙台的方式刺杀新帝。 不说那百尺高台凝着本王多少心血,纵使没了新帝,皇宫头还有肖太后,她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女儿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