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高巨石,伸手在上面轻轻拂过,那石头表面倏地粉灰浊扬。 待灰粉散去再瞧,竟是个庄严端正的墓碑立在近前。 上半截一面刻了“蛟螭乘九皋”,喻意是自有所得,终归所去。 下半截环边雕着“春草鹿呦呦”,喻意是少年新生,宏图可期。 这却只有顾乃春晓得了。 方才裂地挪土的大手笔,显得顾乃春修为高深。 这回轻轻一拂,巧得精妙,显出他于法力控制细致入微,全是修行界一流高手的风采。 接着,他立在碑前,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荧光蒙蒙,触在碑面。 指尖碰处,那原本平顺光滑的石碑簌簌落下缕缕石砂。 手指飞快划过,一个个稳健透力的字迹现在碑上。 当间写着:岷阴州平南郡河田镇长乐村七十四户二百六十七位乡亲之墓。 下面写了风水情况,安葬之期。 他一生与风水颇有讲究,新进又要收下宝贝徒弟,自然须谋个上等说法,好佑贾海子于修道一途无往不利。 又向三位少年问过各户人口姓名,写在了石碑底部。 石碑上首空着一处,木晚枫请示了顾乃春,才走到墓碑近前,飘身而上,伸出右手食指,刻字碑上道:“ 在地长乐,于天长享。 长生何欢,长恨何苦。 乐魂乐去,神佑后人。” 字迹清秀内敛,隐隐有些抖浮。 刻罢,双手合十,心里默念几遍,只盼长乐村乡亲在天安好,保佑这些少年平安此生。 众人静默许久,才一并离去。 第八章天阔云断苦雁飞 日头斜挂西半天,在距离长乐村不远的一处丛林中。 不二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俯身骑在一条杨树枝干上,手足冰凉,胸口小腹麻痛阵阵。 一摸怀里,竟藏着好些碎银子,不禁有些茫然。 他半点记不得是如何到了这里,只是脑海中隐隐闪过贾海子消逝于夜色中的背影。 便慌慌张张爬起身子,顺着树干溜下去,朝着村子跑去。 突然一个沙哑声音在耳边响起:“臭小子,急着投胎么?” 不二一惊,忙停住脚步,不住四望,却未瞧见半个人影儿。 便问:“是谁在说话?” 那声音道:“自然是老子。” 明明是清晰晰的声音,却还瞧不见半个人。 正惊疑不定,耳旁又传来那声音:“别乱瞧啦!老子在你脖子上那石头里。” 不二忙低头捏起石头,问它:“你是谁?怎么跑进我娘给我的石头里?” 石头道:“我是你爷爷,至于怎么进了这石头,那就得问你爹娘了。” 不二愣住了:“你是我爷爷?那你知道我爹娘叫啥?” 那石头嘿嘿地笑,答道:“这难不倒我,你爹叫吴耳子,你娘叫赞而习,那是不会错的。” 不二顿觉十分好笑:“胡说,我爹姓魏,怎么能叫吴耳子,我娘更不会叫什么赞而习了。” 那石头却一本正经道:“我是你爷爷,你爹自然是吾儿子,你娘当然是咱儿媳,这还有甚么好说的?” 不二这才晓得他在逗弄自己:“你这人好奇怪,我可没工夫与你说闲话。” 又是着急忙慌朝着村子跑去。 那石头却道:“说你爷爷奇怪,我瞧你这孙子才叫奇怪,送死还这般着急。” 不二自然觉得奇怪:“你胡说什么?” 那石头却问:“你想不想知道昨晚是怎么挂在树上的?” 不二听得一惊,却不停步:“你知道?“ 石头道:“我自然全看见了,是那个姓顾的将你弄晕,撂到树上,又糊弄你几锭银子就走啦。” 不二听了,摇头道:“我不信。” 那石头直冷笑:“那你说说,你原本好端端的,怎么会凭白无故昏过去?” 不二想说,八成是有什么歹人图谋不轨。 但想了想,若是真的有歹人,恐怕自己此刻多半已不在人世了。 便只好道:“许是我这两日受惊过度,又太难过,所以……” 说着,便有些磕磕巴巴。 那石头哈哈大笑:“你自己也编不下去了罢?” 冷哼一声,又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个云隐宗的顾乃春,模样便是一身正气,说话也很好,那自然是好人了,对不对?” “爷爷告诉你,正道修士里,多的是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看着是一副好心肠,背地里什么缺德的事情都干得了!” 不二连忙打住他的话头:“你可别胡说了,若不是这些修士仙人,宏然大陆上的百姓早就被角魔杀光了。” 那石头冷笑道:“你懂个屁,没有这些狗屁修士,老百姓只会比现在过的更好。” 魏不二仍是摇头不信,又问他:“你说顾仙师,将我弄晕了。我倒要问问你,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弄晕我,又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 石头回道:“那我也不大清楚了,多半是嫌弃你资质太差,人又呆头木脑不机灵。” “他将你撂在这里,还留了银子,自然不想让你跟着他去云隐宗。倘若你非要厚着脸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