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清澈又无助。 *** 夜色掩着河水,一波一波,将月光欸乃地回荡出去。 秦赐与罗满持换上了铁勒兵士的衣装,佩上了他们的兵刃,那老人复从芦苇荡中牵出了一艘小小的乌篷船来。 当秦赐坐上船时,老人便站在岸上,仍旧伛偻着,白发几乎被月光映成透明。 “老伯,”罗满持急道,“老伯您不上来么?同我们一起逃吧!” 那老人摇了摇头,“我的老伴、儿子、女儿、媳妇、孙儿……他们都死在晋阳城里,只留我一个,给他们收尸……我不能走。”他顿了顿,声音苍凉,“我也走不了。” “老伯义勇可嘉,”秦赐寻找着措辞,却觉无论是怎样的话语都显得浅薄,“大恩不言谢,我若还能活着回到洛阳,一定想办法再来救您,再来收复晋阳……” 老人笑了。 “洛阳城里的人,大约不出三日,就会忘记晋阳了吧?”他的声音里透着悠长的哀戚,“将军,你是个太诚实的人了……” 小舟往河流上飘荡而去。罗满持划着船,看那老人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岸边,深夜拓下他一无所依的身影。罗满持的眼睛忽然湿润了。 再转头去看将军,将军站在船头,望着前方,风雪萧萧,他的神容中隐着深不见底的悲哀。 第45章 平生不可保 华俨被杀的消息传回洛阳,永宁宫温太后再也坐不住, 人心惶惶之中, 她竟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 “——娘娘,皇后娘娘, 救我啊!皇后娘娘, 求您救我——” 是郑太妃号哭的声音, 穿过数重院子直递进来。秦束蓦然惊起,匆匆披上衣裳, 一边问左右:“怎么回事?” 阿援惨然道:“温太后不知怎的,忽然要杀了郑太妃,说是为了祭祀压胜……” “什么?”秦束骇然, 一面加快步子往外走,便见几名侍卫架着哭泣不止的郑太妃从宫门外经过。 郑太妃原本颐养得微微发胖的身形此刻抖个不停,披头散发,簪珥尽去, 一转脸看见了秦束, 立刻尖叫着扑腾起来:“皇后, 皇后救我,我是无辜的啊!——” 那几名侍卫连忙抓紧了她,旁边一名宦官趋步上阶, 向秦束躬身禀报道:“奴婢们奉皇太后命来请郑太妃, 未曾想惊扰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郑太妃犯了何过错?”秦束问。 那宦官顿了顿,有所神秘一般压低了声音:“皇太后诏旨, 那铁勒小王僭号为郑,乃是因其生母本姓郑氏。朝中姓郑之人,皆有通敌嫌疑……” “我堂堂汝南郑氏,世居中原,与他铁勒胡虏能有什么关系?!”郑太妃嘶声哭叫,“他僭号为郑,郑氏一族莫不引以为耻,何来通敌之说?!皇后,皇后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秦束神色发暗,声音也冷了:“郑太妃源出汝颍名门,这是无妄之灾。你们先缓一缓,本宫这就去永宁宫请示皇太后。” 那宦官却轻轻地哼了一哼,道:“皇太后的意思,是要尽早处分,太史看了天象,黄昏之前,一定要——奴婢是永宁宫的奴婢,可不听显阳宫的差遣。” “你这人——”阿摇焦急出声,被秦束拦住。 “本宫知道了。”她仓促地笑了笑,便往回走。那宦官得意非常,转身对侍卫道:“走!” 郑太妃仍旧是绝望地哭着。 秦束一直往里走、往里走,似乎是想摆脱那哭声,却摆脱不了。阿摇、阿援紧紧地跟上秦束,急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这也太、太……” 突然之间,一声惨叫自不远处响起,却又戛然而止—— 阿摇一下子抓紧了秦束的臂膀,几乎要哭出声来:“这是什么,他们是不是、是不是行刑了?!” “这算什么刑罚?!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