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榆:“还有人说,你之所以落入如此境地,都是因为去了冷宫。那地方不吉利,去走动就沾染了晦气。” 徐思婉轻嗤:“神佛听了都要说他们能编。还有呢?” “还有。”唐榆默了一瞬,“他们说这样的情形,你还想借病争宠,是痴心妄想。” 她觉察他语中的低落,羽睫一动,眼帘睁开,打量着他的神情,撑身坐起:“你呢,你也这么想?”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陛下对你有多少情分,我摸不清楚。可我担心,皇后娘娘既然参与其中,只怕会想方设法地阻拦陛下来看你。” 徐思婉含着笑:“若是那样,陛下看不到我病中的凄惨,既也生不出什么怜惜,我自然复宠无望。” 唐榆嗯了一声。 她笑了两声,打着哈欠躺回去:“所以他们都是瞎猜,我称病不是为了博得他的怜惜,更没打算借此复宠。你也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傻。要破这个局,得从根子上破。” 唐榆听罢,眼中的低落释开几分,无声地点了点头。徐思婉又扯了个哈欠,便裹住被子翻了个身:“睡了,你自便吧。外屋矮柜上那梨黄色瓷罐里的茶是明前龙井,趁着新鲜赶紧喝了吧,咱怕是有日子得不着这样的好茶了。” 他被她故作期艾的口吻逗得扑哧一笑,应了声好,就举步离了寝殿。 之后几日,徐思婉仍旧缠绵病榻。又过了六七天,莹婕妤突然来了,彼时她刚喝了药,无所事事地在床上读着书,张庆突然进来禀话说莹婕妤前来探望,她一下子抬起眼睛:“你没劝她?” “下奴劝了……”张庆躬身,不及把话说完,莹婕妤清脆的声音已然入殿:“劝什么劝,我要是连这点事都怕,还当什么人人唾骂的妖妃?” 徐思婉无奈而笑,莹婕妤摆摆手挥退了宫人,毫无顾忌地坐到她床边,凝视着她,唉声一叹:“你知道吗?我原当咱们只是凑个趣的狐朋狗友,可如今一连数日见不着你,我还怪别扭的。” 说着她顿了顿,愈发认真地打量起徐思婉,抑扬顿挫地问她:“是不是遇着难处啦?我听路遥说你不想病愈,料你是想挽回陛下的心。近来却迟迟不见陛下往这边来,用不用我去给你开一开口?” “不必。”徐思婉一哂,迎着她的疑色看过去,笑了声,“真不用,我有我的打算,不急让他过来。姐姐若真想帮我,那就……” 她想了想,一字一顿道:“那就将我久病不愈的事散出去吧,也不必说得多惨,就说我气色看着倒是还好,只是缠绵病榻,又时时咳嗽,不知这样拖得久了会不会害上肺痨。” 莹婕妤不解:“这不还是说给陛下听的?那不妨说得惨一点,保不齐他一个不忍就过来看你了。” “他不会轻易过来的。”徐思婉笑笑,“所以大可不必扮惨。姐姐,你听我的,千万别将我说得太过凄凉,更别明里暗里地请他过来。如若可以,这话姐姐在去向皇后问安的时候,当着六宫妃嫔的面说说也就行了,让他从旁人口中听去,好过姐姐去游说。” “这倒简单了。”莹婕妤点点头,“可我真是不明白你。你可想清楚,宫里这么多人,明年又是大选年。再过月余,新秀女的名册就要呈进来了,你若拖得太久,可说不准陛下会不会忘了你这号人。” “这我知道。”徐思婉颔首,“这些我心里都有数,所以反而更不能心急。只消一步走错,要费的周章就更多了。” “那好。”莹婕妤终于应下来,接着便唤来身边的宫女,将带来的几道菜肴汤羹一一从食盒里端出,催着她尝尝看。 这日莹婕妤在霜华宫待了足有两个时辰,待她离开,花晨不安道:“娘娘就这么信得过莹婕妤?须知她原本也是宠妃,娘娘得势之后倒让她的风头淡了不少。如今这样的事,可要当心她反过来踩娘娘一脚。” “她不会的。”徐思婉重新拿起没读完的书,慢条斯理地翻了起来,“我起初是不大信得过她,可经了这么久,再不信就是我傻。她虽是宠妃,却根本就不是在意宠爱的人,只要让她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她才不在意陛下身边有谁。” M.FengYe-Zn.CoM